“都给老子听清楚了！”刘大柱指着一排刚刚组装好的炮弹，对那些新兵蛋子吼道，“你们以为你们手里装的是什么？是普通的铁疙瘩吗？我告诉你们，不是！”

“这玩意儿，它是有生命的！”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激情，“从你们手里把它装好的那一刻起，它就活了！它的命，是咱们冲锋陷阵的弟兄们的命！它的每一次发射，都关系到一场战斗的胜败！所以，你们每一个步骤，都必须给老子做到万无一失！”

他拿起一颗炮弹，指着尾翼的焊缝，对一个新兵问道：“我问你，这个焊缝的标准是什么？”

那新兵紧张地回答：“报……报告主任，是……是无气泡，无裂纹，焊缝均匀……”

“光均匀就完了？”刘大柱牛眼一瞪，“我教你们的口诀呢？忘了？！”

“报告主任！没忘！”那新兵立刻挺首了腰杆，大声背诵起来，“‘差一丝一毫，都不是咱们独立团的合格产品！’”

“这还差不多！”刘大柱满意地点了点头，“都给老子记死了！咱们独立团兵工厂出去的东西，可以土，可以丑，但绝不能是次品！因为咱们的每一个次品，都可能要让咱们前线的弟兄，用命来买单！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新兵们齐声怒吼，声音洪亮。

林向北在门外看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刘大柱己经彻底成长起来了。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自己耳提面命的学员，而是真正成为了一个能够独当一面、能够将自己的理念和标准传承下去的、最得力的生产管理者。自己这套“土法”工业体系的基石，己经牢牢地打下了。

林向北的最后一站，是那间被列为“特级禁区”的“飞火流星”实验室。

他刚一走近，就看到孙小毛正抱着一本厚厚的、写满了各种数据和图表的本子，在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似乎己经等候多时。

“林教员！您可算来了！”一看到林向北，孙小毛立刻迎了上来，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羞怯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激动。

“怎么了，小毛？是不是火箭发动机的试验又有什么新进展了？”林向北笑着问道。

“是的，林教员！是重大进展！”孙小毛将手中的记录本，如同献宝一般，递到了林向北面前，“我……我好像找到了一个可以优化我们固体燃料配方、并且节约宝贵材料的办法！”

林向北心中一动，接过本子，仔细地看了起来。

只见孙小毛那己经变得工整清秀的字迹，详细地记录着：“……报告教员，根据我这半个月来，对超过三十次不同配方固体药柱的燃烧试验数据进行分析和对比，我发现，我们目前使用的、从松树上刮下来的树脂粉末作为粘合剂，虽然效果稳定，但用量太大，不仅浪费，而且干燥固化的时间也过长，严重影响了我们的生产效率。”

“……在一次偶然的试验中，我尝试着，将炊事班熬煮米粥时剩下的一点粘稠的米汤，经过过滤和浓缩后，按照三比一的比例，替代了原有配方中的一部分树脂。结果……”

林向北的目光，落在了报告最后那组对比数据上，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

“……结果发现，加入米汤粘合剂的新配方药柱，其物理强度没有丝毫降低，但干燥时间缩短了近三分之一！更重要的是，在燃烧试验中，它的燃烧过程更加稳定、均匀，产生的推力，竟然比我们原先的配方，平均提升了百分之五！我推测，这可能是因为米汤中的淀粉成分，在燃烧时起到了某种意想不到的催化和助燃作用……”

林向北拿着这份报告，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执行命令了！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基于大量实验数据的、独立的科学研究与创新！这个曾经怯生生的小通讯员，这个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少年，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己经具备了一个初级科学家的思维和能力！

“小毛！”林向北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因为紧张和期待而满脸通红的少年，他没有吝惜自己的赞美，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干得太漂亮了！你这份报告，价值连城！它为我们‘飞行太保’的研制，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得到林教员如此高的评价，孙小毛的眼中，瞬间噙满了泪水，那是因为自己的努力得到认可而流下的、最幸福的泪水。

当夜，林向北没有再进实验室。

他独自一人，走上了老鸦峪最高处的一块山岩。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灯火通明的地下工坊。

那点点灯火，从一个个矿洞口透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