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了暂停键!他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重重地瘫软在冰冷的铁椅上,只剩下胸膛因极度震惊和恐惧而剧烈的起伏。他深陷的眼窝死死瞪着顾琛,那眼神里,愤怒、桀骜、怨毒…所有属于特工的伪装和坚硬外壳,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玻璃,哗啦一声彻底崩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赤裸裸的恐惧和…一丝被触及灵魂最深禁忌的绝望!
妹妹惠子!这是他加入特高课、成为“黑鸦”、甘愿化身厉鬼行走于黑暗的唯一软肋,也是支撑他在无数次血腥任务中活下去的最后净土!这个秘密,连同那朵掩盖名字的彼岸花纹身,是他用生命守护的、绝不容任何人触碰的逆鳞!是他灵魂深处最不可示人的角落!这个魔鬼…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能知道?!
“惠…惠子…”黑鸦的喉咙里发出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干裂的嘴唇哆嗦着,两行浑浊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那不是一个冷血特工该有的眼泪,而是一个被剥去所有伪装、被洞穿灵魂、被赤裸裸地钉在命运审判台上的男人,最原始的恐惧与绝望!
顾琛看着彻底崩溃的黑鸦,身体晃了晃,左肩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志。他强撑着没有倒下,嘶声对王平下令:“给他…纸笔…让他…写!”
王平猛地回神,眼中精光爆射!他立刻示意队员上前,解开黑鸦一只手的镣铐,将纸笔粗暴地拍在他面前染血的桌板上!这是突破的最佳时机!
黑鸦枯槁染血的手指颤抖着,如同风中残烛,几次拿起铅笔又掉落。他眼神涣散,灵魂仿佛被刚才那致命一击彻底抽空。顾琛那句关于惠子的低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将他毕生的信仰和坚守瞬间瓦解!特高课的誓言、“千夜”的威严、帝国的荣耀…在妹妹的名字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写!”顾琛猛地一拍桌子!动作牵扯伤口,让他眼前一黑,嘴角溢出一缕血丝,声音却带着雷霆般的压迫,“写下‘千夜’在上海的巢穴!写下朝天门胶卷的下一个交接点!写下你知道的所有‘樱花计划’后续部署!否则…”顾琛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一字一句钉入黑鸦的心脏,“…我保证,山田惠子…会看到你虐杀王秀兰的…全部照片!会知道你心口纹身的…真正含义!帝国的‘英雄’…会成为妹妹心中…永恒的恶魔!”
“不!不要!求求你!”黑鸦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哀嚎,如同被踩中七寸的毒蛇,彻底瘫软!顾琛的威胁精准地击中了他灵魂深处最恐惧的噩梦!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在唯一的亲人心中,从保护者变成最不堪的魔鬼!他猛地扑在桌板上,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铅笔,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染血的纸张上疯狂地书写起来,字迹扭曲如同鬼画符,却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宣泄和绝望的服从!
“千夜…千夜大佐…他在法租界…霞飞路…白玫瑰咖啡馆…有…有个长期包房…代号‘露台’…是…是他的安全屋之一…”黑鸦一边写,一边语无伦次地嘶声补充,声音破碎不堪,“胶卷…胶卷在朝天门…没…没丢…被孙静怡…提前转移了…下一站…是…是嘉陵江三号码头…‘顺风’号货轮…明晚…明晚子时…船底…有磁吸暗格…”
“还有…‘樱花落尽时’…是…是启动‘血樱’计划的信号…目标…目标是…重庆…发电厂和…自来水厂…水源…投毒…”黑鸦的笔迹越来越乱,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微不可闻,却如同惊雷炸响在审讯室!
“血樱计划”!水源投毒!目标首指山城百万军民的生命线!这比丢失胶卷更加致命百倍!
王平迅速记录,脸色凝重如铁。.秒^彰!結+晓?税.旺, _勉\沸_越_毒/顾琛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他用命换来的情报,终于撬开了这张铁嘴!代价是左肩如同被无数烧红钢针反复穿刺的剧痛和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黑鸦写完最后一个字,如同烂泥般瘫软下去时,囚室厚重的合金门被无声推开。
戴笠瘦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深灰色的中山装笔挺,如同带着寒意的刀锋,瞬间切入了审讯室弥漫的血腥与崩溃气息中。他身后只跟着那名如同影子般的贴身护卫。戴笠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先是扫过瘫软如泥、涕泪横流的黑鸦,最后定格在靠在墙边、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残留血迹、却依旧挺首脊梁的顾琛身上。
“戴主任!”王平立刻立正敬礼。
戴笠微微颔首,缓步走到审讯桌前,拿起那张被黑鸦血泪浸染、字迹扭曲的供词。他的目光在那句“血樱计划”和水源投毒上停留片刻,古井无波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