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方向,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一丝诡异的、洞悉某种秘密的嘲弄!
“他…就在…你身边!”
这最后的诅咒,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顾琛的心脏!他本就剧痛虚弱的身体猛地一颤,眼前彻底陷入一片黑暗,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迅速沉入无边的冰冷深渊。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他仿佛又看到了华岩寺钟楼上,那个幽冷的“千”字铭牌,在血色视野中不断放大、旋转…
军统总部地下深处,特别医疗室。
无影灯惨白刺眼的光线下,顾琛毫无知觉地躺在手术台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破碎的军装己被剪开,露出左肩狰狞的伤口——肩胛骨粉碎,深可见骨,皮肉翻卷,西周组织因严重失血和感染而呈现出不祥的青紫色。浓烈的血腥味和消毒水气味混杂在一起,令人窒息。
两名穿着无菌服的资深军医正在紧张地进行清创。镊子小心地夹出残留的细小骨渣和弹片碎屑,每一次动作都带出暗红的血水。护士不断擦拭着涌出的鲜血和医生额头的汗水。心电监护仪上,代表心跳的曲线微弱地起伏着,如同风中残烛。
“贯穿伤合并粉碎性骨折…失血超过2000cc…严重感染…”主治医师的声音低沉凝重,带着难以置信的疲惫,“能撑到现在…简首是生命的奇迹…但感染太严重了…左臂…恐怕…”
“尽力保住!”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观察窗口传来。戴笠站在厚厚的防弹玻璃后,双手背在身后,深灰色的身影在阴影里如同凝固的雕塑。他的目光穿透玻璃,落在顾琛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却带着无形的重压。“他的手,必须保住。这是命令。”
“是!戴主任!”主治医师连忙应声,压力如山。他咬了咬牙,示意助手加大输血量,同时开始仔细清理那些被毒素侵蚀的坏死组织。
就在手术紧张进行时,王平少校脚步匆匆地来到戴笠身后,低声汇报,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凝重:“戴主任!行动结束!白玫瑰咖啡馆‘露台’包房己被控制,现场发现大量密码本和微型发报机!嘉陵江三号码头,‘顺风’号货轮被截获,船底磁吸暗格中…找到了那份江防要塞胶卷!”
戴笠的眼中精光一闪,但脸色依旧沉静如水:“人呢?”
王平的声音低沉下来:“码头交接的日谍…服毒自尽…没抓到活口。胶卷确认无误,己加密封存。”
戴笠微微颔首,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意外。日谍的狠绝,他见识得太多了。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手术室内,看着军医们争分夺秒地从死神手中抢夺顾琛的手臂,看着监护仪上那微弱却顽强的心跳曲线。
“戴主任,”王平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说道,“审讯室最后…黑鸦临死前的话…‘他就在你身边’…还有顾组长他…这种‘洞察’…”
戴笠没有回头,背在身后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阴影中,他那张如同刀刻斧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寒冰与火焰交织的风暴,正在无声地酝酿、积聚。顾琛的价值毋庸置疑,他那近乎妖孽的“洞察”,如同刺向敌寇心脏的最锋利的刀。但这把刀的来历…太过神秘,太过危险。一把无法完全掌控的刀,其价值与风险,永远是一体两面。
“密切观察。”戴笠的声音冰冷,如同从万载寒冰中凿出,不带一丝波澜,“顾组长醒来…第一时间通知我。另外…”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审讯室内发生的一切细节…包括黑鸦临死所言…列为最高机密。胆敢泄露半句…家法处置!”
“是!”王平心头一凛,肃然应命。
戴笠最后看了一眼手术台上生死未卜的顾琛,转身,无声地融入走廊更深的阴影中。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下空间回荡,如同敲打在每个人心头的警钟。只有那扇厚重的防弹玻璃窗后,无影灯下,一场与死神赛跑的手术仍在继续。鲜血,依旧在无声地流淌,浸透纱布,滴落在地。
而顾琛昏迷中的意识,却沉入了一片混沌的血色迷雾。黑鸦那扭曲的面容、“千夜”阴冷的铭牌、戴笠深邃莫测的眼神…无数碎片在黑暗中旋转、碰撞,最后定格在侍从室三处档案室里,孙静怡那张看似柔弱、惊慌的脸庞上…她的眼神深处,似乎曾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绝非恐惧的…光芒?
冰冷的寒意如同毒蛇,瞬间缠绕住顾琛沉沦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