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走到窗前,目光不自觉地望向主卧的方向。
那里的灯己经熄了,温禾应该己经睡下。
他需要给温禾时间,也需要给自己时间。两年的相处模式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但他有的是耐心。
毕竟,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夜色深沉,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沈清淮瞥见来电显示时微微蹙眉。
他接起电话:“姑姑。”
电话那头传来沈煦淣略显疲惫的声音:“清淮,还没休息?”
“还没。”
“这么晚打扰你,是有件急事。”
沈清淮走回书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醒酒汤碗的边缘:“您说。”
沈煦淣叹了口气:“清南那边出了点状况,我这边暂时走不开,你明天飞过去一趟,尽快处理干净。”
原本沈煦淣接到消息,是准备亲自去一趟的,但手头有个国家级主权违约案明天要开庭终审,实在走不开,只能让沈清淮去。
沈清淮眸色微冷。
“他怎么了?”
“又赌了。”沈煦淣的语气有些无语,恨铁不成钢道:“又输了八个亿。”
她都快气笑了,同样是一个爹生的,怎么就差别这么大。
“你掂量着办,实在不行把人弄回来,别让他在国外待了。”
沈煦淣现在对沈清南唯一的要求就是,别死在外面。
也不他光宗耀祖,但好歹别把家底败光。
家里有矿,他偏要挖塌。
有句俗话说的好,不怕家财千万,就怕败家手段。沈家若是沈清南掌权,怕是再雄厚的金山银山也不够他败的。
“我知道了。”沈清淮语气平静,简短应道:“明天我过去一趟。”
挂断电话后,沈清淮给冯远打了个电话,让他安排好航班。
交代完后,他锁上屏幕,揉了揉太阳穴。
沈清淮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碗醒酒汤上。
汤己经凉了,碗底沉淀着一点葛根的碎屑。
他端起碗,将剩下的汤一饮而尽。
不知道为什么,沈清淮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最在意的,竟是要怎么和温禾说明天出差的事。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怔了一瞬。
沈清淮在黑暗中闭了闭眼。
或许,有些界限一旦开始模糊,就再也回不去了。
—
温禾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最近沈清淮的变化让她感到不安,他开始主动靠近她,开始用那种眼神看她,开始在意她的感受。
这不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商业联姻,相敬如宾,互不干涉,这是结婚前他们达成的默契。温禾一首完美地扮演着温柔体贴的妻子角色,而沈清淮则是个尽职但疏离的丈夫。
这种平衡让她能够安全地将他当作景燃的替身,而不必担心任何情感纠葛。
但现在,平衡正在被打破。
她既贪恋这种变化,又恐惧它。
见到沈清淮的第一眼,她就明了,他很像景燃,但也仅仅只是长得像。
沈清淮的眼神更冷,气质更凌厉。
但这反而更好,温禾想。
这样她就不会真的把他们混淆。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看着那双眼睛,会恍惚,会愣神。从他的眼睛里,她好像看到了当年的景燃。
同样的坦荡的炽热,明亮的温柔,让她既想靠近又本能地退缩。
理智告诉她应该停止这种扭曲的关系,可每当看到沈清淮那张脸,她就无法控制地想要靠近,哪怕只是片刻的错觉也好。
她知道自己病了,可她不想痊愈。
她控制不了自己,就像坠崖的人抓住枯藤,明知藤条即将断裂,却仍用尽全身力气紧握不放。
对景燃的思念是她活着的唯一理由,而沈清淮的存在让这份思念有了寄托。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她在黑暗中承诺,“永远不会。”
这是她对景燃的誓言,也是对自己的提醒。
无论沈清淮如何像他,无论那双眼睛多么相似,他永远都不是景燃。
她知道自己卑鄙,可她无法放弃这唯一的慰藉。只要还能看到沈清淮那张脸,她就能继续假装这个世界还有值得留恋的东西。
这场由她亲手编织的梦境里,她一首在清醒的沉沦。
可她暂时还不能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