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弟凑过来,谄媚地递上一瓶从发放点“领”来的瓶装水,“那些贱民的脸都绿了,哈哈!我看那个什么阿瑞安老师,今天就得卷铺盖滚蛋!”
拉基·科尔得意地哼了一声,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干净的瓶装水让他浑身舒坦。
他眯着眼睛看着那条长得望不到头的混乱队伍,看着那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达利特们投来的绝望又无助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主宰他人命运的快感。
就在这时,白色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了。
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袍,在周围肮脏混乱的环境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又如此醒目。
阳光照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拉基·科尔的视线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他知道,这就是他今天要对付的目标。
阿瑞安·乔杜里。
他站起身,慢悠悠地朝阿瑞安走去,身后的小弟也立刻跟上。
周围的喧嚣声渐渐小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个人的身上。
一个是作威作福的本地黑帮,另一个是外来的神庙祭司。
拉基·科尔在离阿瑞安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他上下打量着阿瑞安,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
他看到阿瑞安比他高,比他白,身上那股子气度更是他学不来的。
这让他心里很不爽。
“祭司大人...”
拉基·科尔故意拖长了音调,阴阳怪气,“您来错地方了。
这里是希瓦吉纳加尔,在这里,神的光辉照不进来,政府的法律也管不到。”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槟榔染得又黄又黑的牙齿,用一种自以为很酷的姿态补充道:
“在这里,我老大纳克希·纳亚克的话,就是神谕,就是法律。”
阿瑞安静静听着,脸上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的神情,仿佛在听一个迷途的羔羊讲述自己的困惑。
这让拉基·科尔感到一阵莫名的不自在。
他原本以为对方会愤怒,会斥责,或者会惊慌失措。
可这种平静,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他准备好的一肚子嘲讽都有些说不出口。
拉基·科尔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怕什么?
他就是个装神弄鬼的骗子!
我们没有打人,没有砸东西,只是来“领”食物而己,你能拿我们怎么样?
你一个婆罗门,一个神庙祭司,总不能脱下袍子,像我们这些地痞流氓一样动手吧?
你要是敢动手,你那神圣的外衣就当场被扒下来了!
想到这里,他的底气又足了。
他认定在这个慈善的场合,就算阿瑞安也是黑帮,但也己被规矩和身份束缚住了手脚。
今天这场交锋,他赢定了。
他就是要用这种最无赖、最卑劣的方式,逼走这个外来者。
他要让所有希瓦吉吉纳加尔的人都看看,什么神,什么祭司,在这片土地上,都不如纳克希老大好使!
他挺起胸膛,把脸凑到了阿瑞安面前,“识相的,就带着你的东西滚蛋。
不然,我这些兄弟可都是饿着肚子的,他们饿极了,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阿瑞安的神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周围地达利特们紧张地看着阿瑞安。
他们把这个白袍祭司当成了救世主,当成了神。
可现在,神似乎也遇到了麻烦。
他们的神,能战胜眼前的恶魔吗?
还是说,这终究只是一场空欢喜?
神明来了,看了一眼这片污秽之地,然后就会被这里的黑暗逼走,再一次抛弃他们。
他们的希望之火才刚刚被点燃,难道转眼就要被浇灭吗?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