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日起,她,便是断掌。
在中原,女子断掌,是为大凶,克夫克子,终身孤老。
将剑收回鞘中,泠霜双臂交缠,勾上他的脖子。
唯有一颗沉痛累累的心,方能理解另一颗沉痛累累的心。只有跟你
一样痛,才能明白你心中的痛!
拨开雨水嘀嗒的乱发,双手捧起那张脸,轻如蝉翼地吻下去
那张脸,血汗交流,尘屑油垢。
只有极致的恨,才能挑起王者的霸心!将你内心所有的恨都发泄出
来,用你的剑,指向天下!
拉下她的手,他狂魅冷笑:“我是一头狼,你不怕吗?!”
“如果你是狼,那,便让我来做你的狈吧!”
今夜你这般癫狂,是在怕什么?!你是要在我这里得到保证吗?那
,我便把自己给你,这,便是我与你的盟约!
这个男人,带给她欣喜与痛楚,她要让他知道,她不止是他豢养的
女人,更是他的盟友!一起去毁天灭地的盟友!
她的背,贴在锦绣被褥上,她的身上,压着嗜杀嗜血的男人!
凤穿牡丹,蝶戏百花,精美绝伦的宫廷刺绣,层层叠叠,绽开在身
下。
江南的金丝银线,搔弄着光滑的背脊;
塞上的铁衣甲片,磨砺着细腻的肌肤。
染血的单衣被撕毁在一旁,今夜,她要给他一个保证,亦要给自己
一记鞭策!
残烛的弱光,映着他油光黝黑的脸,淌下的汗水,一滴一滴,落在
冰肌雪肤之上。
从不知道,女子之痛,竟到了那般田地!
那撕裂的一刻,即使下定决心,依然忍不住本能地退却!可是,你
却不许我后退!迫我睁开眼睛,让我看到你眼中的决绝!
你执起我痛极紧攥的手,细致地吻着,从拇指到虎口,一根根柔蜜
地舔吻,直到我甘心松开来,伸出舌尖,对那道已经干涸的血痕,细
细地舔舐
原来,良人,是这般痛楚!非要痛过,才能又这样深的契合,才能
直达对方的心底,去看他的所思所想!
这,便是夫妻吗?
段潇鸣,你说的不错!白骨乱蓬蒿的沙场,是我所未见,那,就请
你带领我,去看一看男人的世界!
默默地注视着在自己身上啮啃的男人,泠霜无力地想着,看着眼前
的烛光渐渐地晕开来,意识一点一点地消退,终于,昏了过去。
三日后
段潇鸣进帐来,便首先往床上望去,见泠霜依旧闭目躺着,眉心一
皱,道:“还没醒?”
小惠对他施了一礼,道:“不过今日已经好些了,没有前两日那么
烫了。¨我¨的/书`城` !免!废¢越~毒+”
段潇鸣伸手到她额前抚着,果然退了不少热度,遂点点头,又转身
离去了。
见他走后,小惠暗自叹气,真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既不放心,又
不肯主动问问病情,既然担心,又何苦匆匆而来,又总不肯多呆片刻
,这样的他,真是让人猜不透。
拧了一条冷帕子,小惠轻轻拭去她满脸的汗。
想起他回营后第二天一早她进来看到的景象,她也无话可说。看着
昏厥的袁泠霜满身的青紫,他已多少年没有如此癫狂?
告知他她的病况后,他只淡淡冷哼:“这样单薄的身子,要来又有
何用,纵使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小惠望着床上面色苍白的那张脸,暗自苦笑一声:若是真的不顾她
死活了,又何苦天天跑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