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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纲点头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嗖?艘-小/税¢蛧/ ·追?蕞_歆`璋*結*
一室烛光晕开的昏黄静谧里,段潇鸣信步踱到窗前,伸手一推,融融冷月当头,银辉漫洒,倾泻而来。他仰面望去,但见夜空苍紫,九天澄澈清明,半点云彩也没有,星光亦是幽沉晦暗,唯有那寂寥的上弦月光秃秃地挂着。
只剩下半个多月就是除夕了啊,他自懂事起,便从来没有过过一个完整的除夕夜。以前,总是父亲军务繁忙,出征在外不能回家来团聚,他每回都看着邻居家的孩子们被父母领着,开心地到市集去买炮仗,这时,他总忍不住跑到母亲那里,拉着她的衣角问她,父亲什么时候能回来,什么时候能背着他赶集去买炮仗,他都快要记不起父亲的长相了。甚至,有一年,他还问母亲说,是不是父亲已经忘记了他们了,就像他也已经记不起父亲了一样
那个时候,家里清贫地很,全家人的生活都由母亲一个人负担,除了奉养公婆,还要抚育他。他所有的童年记忆里,都是母亲劳作的影像。直到母亲因为过度劳累昏倒继而辞世,不过短短几日功夫,那一大早,他看到母亲被婶娘们围着,换了一身新衣裳,还以为是要过年了
想来,母亲这么多年第一次穿新衣,竟是寿衣
到后来,垂髫之年的他被亲戚送到父亲军中。当他终于能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候,母亲却撒手人寰了。细细想来,他竟至今没有与父母双亲团聚过一次!
这些年在关外,几乎都要忘了一年之中,还有除夕这个大节了。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故乡,午夜梦回时,他也不是不曾到过,只是,那阡陌纵横,那竹篱茅舍,早已换了模样。故乡之所以让人想念,是因为那一方土地里,有珍贵的回忆。纵使剩下的,仅是少得可怜的丁点回忆,故乡,也仍旧是故乡。
这一刻,段潇鸣忽然从心底里冒出一个想法来,什么时候,能带着她一起,去看看故乡,去见见母亲。相信母亲,也一定很想看看她。
“主子,夜深了,北风吹了上头,明儿个又得犯头疼,还是早些睡了吧”春儿将那件貂皮裘翻找了出来,披到她身上,轻轻劝了一句。
泠霜伸手一摸,绵软的毛皮,温暖如初。当年在拉沃的时候,漫长的冬天里,没有这样厚重的皮裘是断过不去的,而今在临安,冷虽冷,可是与塞外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何况春儿还这般贴心,将里子在暖炉上烘暖了才拿来给她披,一上身,整个人蓦地被一股暖意包围,周身一畅。
“我再站一会就去睡,你先睡去吧”泠霜对她浅浅一点头,温言道。
春儿一扁嘴,道:“主子都没休息,哪有奴婢先去睡的道理?!”
泠霜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禁一怔。春儿被她一惊,忙问怎么了。
泠霜却淡淡一笑,道:“你刚刚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人。”
春儿一听,也不惊讶,俏皮地眨眨眼睛,笑道:“主子说的,可是今日的那位沈夫人?”
泠霜一呆,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春儿捂嘴咯咯一笑,缓缓道出了缘由:“就在方才送几位出城的时候,沈夫人亲口对奴婢说的,说对奴婢一见如故,仿佛看见了自己当年。”
泠霜闻之,轻浅含笑,微侧过头来,戏谑道:“她可是谦虚了,当年的她,可比你现在要厉害呢!”
春儿闻言,微微一怔,继而含着淡雅韵致的微笑,轻轻道:“那,倒还真看不出来。”说完,直直看向泠霜,道:“方才在城外临别,沈夫人竟对奴婢下跪三拜,嘱托奴婢定要好好侍奉您,夫人与主子的这份情分,却让奴婢汗颜”
泠霜听了,也是颇为震动,今欢竟能如此,是她始料不及的。今欢毕竟是今欢,这么多年,到底还是没有改变啊
主仆二人皆是一番感慨,双双仰首低头,看月影徘徊。
泠霜看她暗自神伤,即出言宽慰道:“你是你,她是她,你们二人各有所长,倒也不必看轻了自己,莫不是嫌弃你主子偏心了?”末一句,泠霜却是‘噗嗤’一笑道出来的。
春儿听她谑笑自己,也恢复了些神采,静静一笑,嗔道:“奴婢怎敢?奴婢不过是羡慕沈夫人的好福气,有沈大人那么好的夫婿,这样的乱世里,这么些个大风大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