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凶煞惶恐莫名，垂首道："儿子办事不力，请父亲治罪！"

陶仲文又咳嗽一声，摇头道："浅眼高心，窄器后觉，怪尔何用？罢了，你去替鬼姑娘架会子刀，为父要跟她一谈！--嗯，留心小鬼偷袭！还有，大胡子乃景教贵人，且莫怠慢！"说罢，他又声音略高叫道："鬼姑娘，请这边一叙！"

凶煞乖乖地站起，臊眉耷眼地抽出剖心剑来，架在沙勿略的脖子上。

鬼美子总算换过了手，她对目瞪口呆的沙勿略有些歉然，道："对不住，神父。请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说罢，她吁了口气，走至陶仲文对面坐下。

陶仲文自从吐出那枚"龙胆太岁"之后，神态和精神似又已恢复了正常。这时，他盯着鬼美子片刻，忽眼皮一塌，慨然叹道："惭愧！"

鬼美子微微一笑，道："这就是叫什么"龙胆太岁"的球儿么？原也是无主之物，虽被他先得，但若能治好老道长之伤，再救醒他也算殊途同归，所以您拿这球儿去用，并不为过，老道长又何须自责？"

陶仲文摇摇头，坦然道："老道此言，非是为私取此物而出--人在江湖，别说顺手牵羊，便强取豪夺，杀人放火，亦是本分，老道乃过来之人，岂会拘泥于此般小节？"

鬼美子不觉讶然，道："那是什么"大节"才能让您这般......"惭愧"？"

陶仲文面露一丝罕见的沮丧，道："是老道八十八岁首次食言，也便是--再无法救醒此人！"

"啊！"鬼美子一窜而起，杏眼圆瞪，双颊绯红，颤声叫道："什......什么？！"

陶仲文叹道："姑娘莫急，老道是言"救不醒"而已--他尚不至死！"

鬼美子怔怔瞧着陶仲文那一脸愧色，不由双脚一软，瘫坐在地。呆了半晌，鬼美子哑声问道："这是为何？"

陶仲文木然摇首，道："无须多言。总之，此人凭残缺口诀强练"紫意大法"，于意谷神关间陷得太深，已走至连老道也从未涉足之处，迷失而茫，回不来了！"

鬼美子失神的双眸定定的瞅着陶仲文，几次欲言又止。

陶仲文微微一哂，道："怎么，鬼姑娘不信？"

鬼美子双眼通红，哽咽着长叹一声。

陶仲文淡淡道："信不信由你。"

鬼美子呆了片刻，茫然问道："那......天下还有谁能救活他呢？"

陶仲文嘿然叹道："关心则乱，果真半点不假！"说完这句话，他又正色道："鬼姑娘，你要清醒些，第一他没死，也无危及性命之伤，无须救活。第二，你也是念控高手，应知这种神念出乱之症，若连老道也无法，世间哪还有人能救醒于他？"

鬼美子不再言语。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将身站起，走至朱魄隆身边跪下身来，抽出肋差短刀，轻轻为他刮须修面，然后再解开前番刚为他梳好的发髻，自怀里取出玉梳，慢慢地，几乎细到丝丝缕缕般地为他梳起头来。待一切做完后，她在朱魄隆对面坐下，便只痴痴地看着他的脸，无泪的双眸时而惨然凄绝，时而柔情无限。

在旁的陶仲文不禁将头一转，怅然望向别处。

忽然，鬼美子呆呆道："他便这么一直坐到灯枯油尽，然后再死去，是么？"

陶仲文点点头，道："是的。即便有人喂饲水食，他也不会下咽。"

鬼美子凄然一笑，道："也就是个活死人了？"

陶仲文木然道："不错。"

鬼美子又呆了片刻，弯腰随手捡起那粒"龙胆太岁"来，拿在眼前仔细观看一会儿，朝陶仲文眼前一递，问道："这东西......"

她话还没说完，陶仲文便眉头一皱，脸上现出一抹厌色。

鬼美子甚是不解，收回小球，问道："您怎么了？"

陶仲文哼了一声，道："也没什么。"顿了顿，又坦然道："此饕餮内丹，约是受惊而遁，因其太岁灵胞被傻小子所食，这枚裸胆便已认主，而老道又毁其母根，所以老道再无缘降用--你拿去便是。"

鬼美子听得索然无味，在手中慢慢搓去灰尘，随随便便地往朱魄隆右手上一放，那小球轻轻一滚，似磁石引铁一般，在他虎口被吸住。

陶仲文脸露惋惜之色，慨然叹道："可惜这枚千年龙胆跟老道念控之力极尽捣乱，否则其蕴含之能......罢了，多说何益？"

鬼美子长吁一口气罢，忽将身朝陶仲文一转，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