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宥是被隋御抱在膝上长大的,从他还不懂事起就和隋御一起面见权臣们议事。自幼耳濡目染,大虞各地是什么现状简直不要太门儿清。
隋宥坐到凤染床沿边上,道:“母后,顾侯的夫人带着小儿子进宫给您请安来了。这会儿妹妹正和她们在前殿玩儿呢。你真的不要见一见?”
“见”凤染知道躲不过去,再说顾光白的夫人求见,她没有不见的道理。
芸姑姑和邓嬷嬷在妆奁前替凤染装扮,隋宥又开始滔滔不绝:“母后,大哥已回到锦县,房耀灵过了年就能来雒都陪儿臣。”
“你非得让人家过来,我不反对。但人家来了以后,你要怎么待他?”凤染侧眸问道。
“不耻下问,虚心请教,耀灵的学问比我好。”
凤染一手将他拉到身边,欣慰道:“小宥能这么想,母亲真高兴。想哥哥了么?”
隋宥点点头,小声说:“不仅小宥想哥哥,父皇也很想,但他不想让别人看出来。”
“你父皇就那脾气。”
俄顷,凤染到前殿见了顾光白的夫人。顾光白小儿子顾子洲和隋御的小女儿隋冶年纪相仿,正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好时候。
凤染早看出来隋御的用意,但是两个孩子太小,就算定娃娃亲都太早了点。只是看到他们俩你追我赶的玩闹,倒让凤染觉得这件婚事八九不离十了。
其实顾光白真的令人折服,他不仅善待了安睿的老子和妹妹,更是让他的宝贝女儿远嫁到漠州,成为严其佑唯一儿子的妻室。不会有人忘记忠烈之后,那些为了百姓安康的父母官不该被淡出世人视野。
如今顾光白掌管了整个禁军,松针则成为大虞皇宫的宫卫统领,像季牧、达吉、翁徒、武东、石嵩等武将全都被隋御重用起来。
他们都在用行动保护这来之不易的大虞王朝,他们都想见到海清河晏的太平盛世。他们出生入死从不是喜欢嗜血、杀人,他们只是希望为天下百姓守护一方平安。
“前儿范星舒给侯爷来了封信。”顾侯夫人淡淡地说。
凤染慢抬眼帘,大概有很久没听到范星舒的名字了。他跟随隋御凯旋进城,看着隋御黄袍加身成为天下共主。在隋御将曹氏一族的恶行昭告天下后,他终于堂堂正正地回到范家。
他再不是什么死去的人、“远旺”,他就是最意气风发的范星舒。当年是怎样屈辱地离开,如今就要怎样把那些尊严捡回来。
只是在最后他没有留下来。他谢绝了隋御给他的一切官职和封赏,独自一人浪迹江湖去了。
凤染能记得的范星舒,还是当初那个留着两绺龙须流海,面如冠玉的温润公子。总之,就是不像个武将。
范星舒那些在生死关头诉说出来的痴梦呓语,被凤染埋藏在心底。可惜她不是小炮灰,她没法子和范星舒再续前缘。她从穿到这个世上,心里想的、眼里看的就只有隋御一人。
“他浪迹到哪里去了?”凤染神色平和地问道。
“这二年住在江南水乡,说那里的姑娘长得水灵,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顾光白到底是范星舒的救命恩人,把他的现状告诉给顾光白合情合理。只是凤染不清楚他们让她知道,是范星舒心里所盼,还是顾家夫人闲谈随口一提。不管怎么着,他平安就好。
殿外的雪越下越大,顾侯夫人没有久留,便带着小儿子离开了。
凤染披着厚实的大氅走到庭院中央,总觉得之前的一切都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皇后娘娘,雪地里可冷呢,您当心过了寒气。”
凤染蓦地回身,只见是梅若风躬身垂在自己身边。梅若风接过许有德的衣钵,如今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将内廷十二监以及校事厂等机构都管理的井井有条。
“皇上要来后宫了?”
“陛下让咱家给娘娘送来两个稀罕玩意儿,是赤勒城那边献上来的。陛下他一会儿就能过来。”
凤染“嗯”了声,问:“快到年末了,许延这一年过得怎么样?”
“他很好,多谢娘娘牵挂。他现在和聂淮同管东边几大州城的盐路,过得挺富足。去岁生了个大胖儿子,特意带到许公公坟前祭拜过。”
“那就好。”凤染看向梅若风,“赶明儿开春,你给我调点人手过来。”
梅若风的心登时就突突跳起来,他们这位皇后前几年是没完没了地种庄稼,这两年折腾烦了庄稼又改良成药庐。整个后宫里甚少有什么尔虞我诈,但常常是一堆太监宫女在帮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