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花落何必寻旧年。
少女偏怀风liu心。
莫忧开门见山,问起有无向皇帝起奏丁谓,王曾摇头道,证据未确凿,焉能参本重臣?莫忧默默不语,王曾是个行事谨慎之人,证据不足,自然不能轻率行事,又问,事隔多年,物是人非,这种政治旧账,要找证据,该如何下手?
王曾闭目沉思片刻,睁眼缓缓道:“姑娘,你看这株杏树,它每年春天都会开花,花期尽则花谢,花落入泥化为泥,你现在还能从泥中找出去年的花来么?”
莫忧心中一闷,道:“花落为泥无痕,又经一年,自然找不出来,可是,人与花不同,花谢无处寻,旧人未必全不在,丁谓设计参本,使先帝大怒之下谪莱国公往雷州,此案受涉多人,怎么可能……”
莫忧试问:“王大人可记得颜自清此人?”
王曾笑道:“颜老夫子,呵呵,记得,姑娘提及此人,定然是已经打听到,颜公当年亦被卷入莱国公一事中。”
莫忧点头,问:“王大人以为,这位颜老夫子是否愿意为莱国公伸屈指证?”
王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反问:“姑娘以为如何?”
莫忧沉吟片刻,如实答道:“为莱国公指证,即为自己指证,颜老夫子应该愿意。”
王曾呵呵一笑,负手漫步不语,莫忧追问,王曾收了笑容,道:“老夫以为,颜老夫子十年偏居杭州,心境已经淡薄,早已不问朝廷中事。”
莫忧则摇头道:“其子颜如玉年近弱冠,志在仕途,听说颜老夫子教子甚严,实指望儿子光耀门庭,如此心态,怎么可能淡薄?颜如玉如果入朝为官,颜老夫子能不担扰奸党陷害?”
王曾皱眉道:“先帝刚崩,幼帝即位不久,不宜再提旧事。皇帝纵是圣人,也不愿意推翻先父的定案。”
莫忧心下顿明,如此说来,颜自清根本不会再提及当年的旧事,他不能再提,如果开罪了丁谓,难保不会影响如玉的前程,其余任何人,也不适合再提,当然,就算提起,年幼的新君也不会同意重审,哪有儿子刚登基就翻老子的账?
莫忧垂首默然,自言自语:“旧事不可再提……旧事不可再提……”
王曾呵呵一笑,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道:“姑娘不必焦急,你再看这杏花,你看,有花飘落。”
莫忧一怔,顺着王曾的目光看过去,面前的一株杏树花开盛妍,半红半白的杏花笼在枝头,艳态娇姿,时不时有几瓣花悠悠飘落枝头。
玄机?是什么?
王曾笑看她一眼,接着道,“今年花期又将尽,花落何处?无非再落入泥。前年花落入泥,去年花落入泥,今年花落仍然入泥,何必苦寻旧年花?”
莫忧顿时恍然,新帝即位,刚大赦天下,丁谓乃先帝托孤儿重臣,保太后新君安定四方,正是位极人臣功在当时,旧账不但翻不得,也翻不出结果,唯有,唯有再等花落。
莫忧向王曾抱个拳,道声谢,隐入花丛离去。
区兰瑛跺脚气恼,一而再再而三的让那个调皮机灵的师妹溜走,眼见已在京城耽搁数日,不免心中又急又惭,在街头彷徨来回,花婆婆和八不中秀才跟随其中,也少了寻常的斗嘴,一语不发,区姑娘比不得少主石璇,石璇虽然脾气又急又臭,毕间是个孩子,玩心太重,两人能哄着她开心就好,时而戏言打趣,石璇也不真恼,区兰瑛则严肃谨慎,凡事一丝不苟,两人也从不敢在她面前玩笑。
京城之夜好繁华,琉璃瓦光照高楼、七彩花灯映殿宇,笑语喧哗满堂客、衣着光鲜往来人、杂耍艺人技真超、赢得阵阵呼声高。
区兰瑛与花婆婆、八不中秀才相商,三人分道寻找,再到城西小巷聚首,两人依言,各自离去,唯留下区兰瑛穿街走巷,四下探看,她心知这个师妹爱凑热闹,好不容易来到京师,定要去人多的地方瞧瞧,可这转了半夜,也不见她的身影,只得微叹一息,呆坐在街角。
迎面走来一人,青衣长身,风度翩翩,区兰瑛定睛一看,顿时喜上眉梢,嘴角微颤,目光晶莹,刚要举步迎上,又顿然停住,倒是青衣人,径直朝她走来,面色温和含笑,区兰瑛这才上前,行过礼,恭恭敬敬的唤道:“师叔。”
青衣人微诧道:“兰瑛,怎么还在这里?是不是石璇那丫头调皮不肯回去?”
区兰瑛凝他一眼,惭愧的点点头,悄然垂睫,道:“是的,师叔,璇师妹实在机灵,我,我找不到她了。”
青衣人轻“嗯”一声,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