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香四溢,满榭馨香,月明星稀,薄雾笼轻烟。
浣妍缓缓睁眼,正对上紫竹堆砌的屋梁,雕着镂空柔美的花纹,繁复而精致,有淡淡酒香熏上她的眼,催的眼皮又开始发紧。
“你醒了?”
耳边传来一声清冷却关切的问话。
浣妍蓦地坐起身,才发现她正躺在紫榭内灵羽的那张卧榻上,回想之前,模糊闪现的那片月华色影子,恍如做了一场奇遇的梦。
只是,手中还捏着的那只酒壶,却明白地告诉她,那风姿卓绝的人她是真真遇见的。
脑中有些片段闪现不停,她踉踉跄跄地向紫榭奔去,心急辰远寻不见她,一路竹叶擦过脸庞,有些微的刺痛,壶中酒液也溢洒出来,有些心疼又有些焦心,索性就仰头将那壶酒喝了干净,不用顾忌着酒洒,脚步立时快了许多。
遥遥看见紫榭之时,浣妍只觉似踩在云上,轻轻软软,浮浮荡荡,一张脸烫的发热,肚子里翻江倒海地闹腾着,晃晃悠悠进了紫榭,便不由自主地歪在卧榻上,沉沉睡去。
这翠微的酒劲委实厉害。
“灵羽姑姑……”浣妍小声应道。
灵羽正在卧榻前的一张小案上理着竹叶,片片莹紫,细长水嫩,似是刚采摘不久,灵羽玉指滑过,它们皆整齐堆叠起来,然后灵羽拿过一只紫陶的罐子,将堆叠好的竹叶捋顺,再轻轻放入罐中,一套动作下来,既为轻柔小心,细致耐心。
听到浣妍开口,灵羽将紫陶的罐子放下,眼波流转,看向浣妍,微微笑开,“姰远可是睡好了?”
浣妍有些羞怯,“嗯……辰远呢?”
灵羽继续忙起手上的活计,随口道:“辰远回来紫榭时未曾见到你,忖着你被他人接走,便急急赶回月宫了,不想他去了没多久,我采完竹叶回来就见你已歇在榻上了。”
浣妍心里内疚起来,她没听辰远的话,随意出了紫榭,惹得他担心。
见浣妍没说话,灵羽抬头,安慰道:“无妨,现在你既已醒了,便速速回去吧,免得辰远又要焦心了。”
浣妍倒是想快些回去,可是她没有法力,是要怎样才能回得去?
灵羽执起一片竹叶仔细瞧着,似是漫不经心,却点中浣妍心事道:“姰远睡着时候,我寻到了个法子,解了你身上一部分封印,如今,你已寻回一些法力了,想来一人回月宫已是无碍,但也仅限于此,若要全然恢复先前法力,姰远还需常来我这里修习法术。”
“灵羽姑姑是说我已可以招来祥云飞回月宫了?”浣妍惊喜道。
灵羽微笑点了点头,又专心开始侍弄整理她的竹叶。
简单告别了灵羽,浣妍颤抖着依着灵羽的指示挥袖捏诀,一脸紧张地望向天边,不多时,一朵祥云如约飞来,落至她的脚边,温顺乖巧,似是早已认识浣妍一般。
浣妍激动地踏上祥云,不敢相信眼前的竟是事实,忍不住闭上眼再睁开,迎面而来是呼呼擦过耳际的风,而身后的紫竹林渐远。
浣妍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在紫榭的卧榻内睡了个觉,做了个梦,一觉醒来,她居然拥有了她梦寐以求的法术,她一直心心念念,忧心忡忡的法术。
太神奇,太玄幻,太不可思议了,她生长了一千多年,每每为没有法术而沮丧、烦恼、失望、自卑,可是今日她却忽然有了法术,她可以御风而行,可穿云过月,可自由来去,而新换上的碧色流云裙在夜风中翻覆轻舞,更显自由飘逸,令人心情舒畅。
这一惊喜来得太突然,惹得她在云端高兴地险些要站不稳,她想手舞足蹈地在祥云上唱支歌:“天清清,月茫茫,流云浣青丝,香风生翠袖,一支闲歌夜未央。”
浣妍兜兜转转地看过脚下滑行而过的山峦水泊,隐在云雾里,栖在月光中,五光十色,旖旎缱绻,她终于可以自己看见这自云端而下的美景,总有一日,她要与煜珩一同再来看一遍。
小心翼翼地走过月浮桥,浣妍知道这一次,她自己御风回到了月宫,这悬浮在空中的月浮桥便是通向月宫正门的一座天桥,缓步其上,浣妍仍是忍不住欢快地跳脱着步子,带动着整个桥也跟着欢快地抖动起来,终是吓得她疾步奔下了桥。
走进落星殿时,浣妍先去了正殿,没瞧见辰远,转过屏风,星棋也未布开,浣妍正在寻思辰远去了何处,就听见偏殿传来说话声。
侧耳细听,正是洗月和敛月。
“敛月,我从前没来过落星殿,没想到和咱们连月殿比起来这般落魄,整座殿空荡荡的,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