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殿正殿里,浣妍和辰远两人沉默着坐了许久,偏殿里面,冽溪正和尘永救治漓戈,敖嫣执意守在门外等候漓戈苏醒。
天色将明,殿门外的天空青灰色,不见星辰。
“姰远,你这一千多年来,就是生活在这个地方?”辰远忽然睁开眼,出声问道。
浣妍原本想着事情兀自出神,被这一声叫回了神,望着殿外若隐若现的於岐山景色,回道:“这一千多年里,有一半的时间,我和永伯住在这烟波殿里,从未下过山。”
辰远顺着浣妍的目光望出殿外,天色又明朗了些,好像夜与昼的分界只是这么说话间的功夫。
门外的夜阑花谢了,花与叶的颜色变得极淡,从原本的深紫色变成眼前的几近透明的白色,大片大片的花瓣从枝叶上落下,又被风吹起,像是起了一层晨雾,又像是一场细雪。
浣妍怔怔的看着,心里知道,夜阑花褪色之际,即死亡之时。
一千多年里,夜阑花夜间盛开,清晨休憩,合上花苞,她见过它们粉紫色花期初到时候的样子,也见过它们深紫色花期正当时的样子,还见过它们紫黑色花期将近进入休眠时的样子,却独独没有见过这样盈洁的白色,因为,水明泽上的草木,没有死亡。
浣妍从来只叹夜阑花紫色的独特美丽,冷艳而浓烈,满满地占据你的眼,令你炫目而陶醉,却不想,它们死亡的时候,亦有一番独特的美丽,冰清玉洁,白玉无瑕。
只是,这幕天席地的白色散发着太多凄凉悲伤的气息。
浣妍喃喃出声:“在烟波殿住着的时候,我总是向往山下的风景,盼着哪一天可以到山下自由自在,有更多人陪伴地生活;等到我真的住在了山下,我又开始向往水明泽外的风景,同样开始盼着哪一天可以离开水明泽,去看看外面更加繁华热闹的世界。
似乎,我永远都会有所盼望和希冀,其实是忍不住的贪心,以为没见到没遇到的,才是更好的。
可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不是这样,重新回到水明泽,看到它即使衰败了,却仍是我心里最美好的地方。”
浣妍说完,辰远站起身,走至她身前,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像一个称职而体贴的哥哥。
“不知道是否在一个地方待得久了,就会特别留恋那个地方,即便是一草一木,一石一瓦,我随煜珩兜兜转转了许多地方,现在想来,只有水明泽是我心底最深的留恋。
我虽还不知道其中情由,但却总觉着,水明泽上发生这样的变故,与我的擅自离开有着莫大的关系,想到这一点,我就好生难过。
无论水明泽让我曾体会到怎样的孤独和寂寞,我却从来都很想好好守护它。”
辰远一贯毫无波澜的表情出现一丝波动,眼角温情起来,像个正在对镜梳妆的女子,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浣妍,嘴角翕动间,浣妍听见他说:“我有些后悔,也许当初不该找到你,而你也不该回天庭,这里才是最适合你的地方。”
听出辰远语气里的叹息和诚恳,浣妍低声道:“其实,天庭也不适合你。”
辰远眼波动了动,似被说中,同样低声道:“原本不合适,但灵羽进入了天庭,也就无甚关系了。”
浣妍心中一声叹息,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辰远,你对灵羽姑姑是不是……”
说到一半,浣妍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辰远却是笑了,一张明艳动人的脸上立时泛出光彩,随即在浣妍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缓缓道:“以前的事情你不记得了,我便与你说些吧!”
这是浣妍期待已久的事,她曾问起许多人,却大多不肯告诉她,或是因为不知道,或是因为各种不明缘由的忌讳,如今,辰远终于肯主动提起,浣妍立马打起精神,因为她真的十分好奇,一千多年前,她是如何会在天庭失踪的, 这一直 以来都是她心中巨大的谜团。
辰远身体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眼睛,口中缓缓道:“一千多年前,花神柘舞和云莫两情相悦,他们原本是一对璧人,却因为云莫出身魔界,不为仙界众人接受。
但花神柘舞一向我行我素,云莫则是性情乖张古怪,两人一开始并不理会众人的微词。
两人在水明泽上过了一段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快乐日子,却终因为祁阑箜篌下落不明之事出了嫌隙。
仙界之人皆认为是云莫私藏了祁阑箜篌,云莫拒不承认,花神柘舞也愿相信云莫清白,后来有仙人说起人界里曾经有人瞧见一位仙人下凡到一个山头,说是寻一把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