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念境象是噬魂境象中的又一出名境象,它以陷入境象之人的意念而生而变,入境前一刻脑中的构景便是境象之景,这常常对出入境之人形成迷惑,而境象中的夜晚,入境之人脑中所想便以幻象而出,若被其所迷,随其奔走,便最终会于日出之前被幻象带到境象边缘,于精力耗尽,意识弥散之际被其所食。
而关于此境的破解之法,便如它的名字,若要出境,便要做到心中无念,可是,但一个鲜活地存在于世界中的人,想要做到心中没有一丁点的意念,这几无可能,正是那句,只有死人才会没有念想,活着的人,每一刻思维都在跃动,即使这跃动不曾被察觉。
由此可得,想要出境,就要先自行了断,等咽下最后一口气,成为一个死人,那么此境便不攻自破,可是,要出境就是为了求生,自己先死了,就为了出境给尸体寻副棺材么?
所以,说到底,要出此境,等于无解。
所以,对于竺唯这句似笑非笑的问话,浣歌给出了答案:“我们还在无念境象里,因为我们根本还没有破解此境。”
竺唯投来赞赏的一瞥,颇有兴味地将浣歌瞧着,这是漓戈从来不会流露的眼神,那样地高高在上,那样地轻蔑得意,好似在欣赏着自己手中猎物徒劳挣扎的变态猎人。
浣歌与他瞪视,深刻地恨上这一种眼神,恨上眼前的这个人,因为有着这样眼神的人实在不配拥有漓戈这样清澈温润的面容。
竺唯似乎读出了浣歌眼中的愤怒,越加兴致盎然起来,他托腮问道:“那么,你说,现在月上中天,你眼前的我是幻象,还是妖界的竺唯公子?”
“都不是。”浣歌冷冷道。
竺唯略有惊诧,敏而好学地问道:“愿闻其详。”
“首先,你出现之前我根本没在脑中想及你,而且若我猜的不错,早在绝寂境的时候,你已经和我们一起入境,只是因为境内一片暗黑,我们瞧不见你,而你故意在我们识出绝寂境,原地屏息静止的时候,以漓戈的模样来迷惑我,那时洌溪已经封住感官五识,而你就趁着那个时机让我在恍惚间以为看到了漓戈。
而也因为此,你成功地让我和洌溪在绝寂境崩塌前脑中的构景出现了不一致,进而跌入不同景致里,无法见到彼此,你便在此竹屋内冷眼旁观,等待着我们两人为你造出一番乐子来。
看着我们两人明明在同一个境象里,却因为构景不同而不能彼此相遇,各自无头苍蝇一样绝望地游走,与自己思及的幻象纠缠,你一定很高兴吧?
我花费了一天一夜想通了这一点,最终回到竹屋,你或许还未看得尽兴吧?
竺唯公子这样把我们二人引入魔界特有的噬魂境象,而我们与妖界之人素无冤仇,所以,我说你不是妖界的竺唯公子,你应是魔界的竺唯公子。”
浣歌分析完毕,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竺唯认真听完,却好似觉得十分好笑,古怪地扬着嘴角,又意味深长地看向洌溪,幽幽道:“果真你们二人之中没有一个人思及我么?”
浣歌心头一跳,看向洌溪,只见他脸色铁青,目光如冰凌,直直刺向竺唯。
“浣歌姑娘一定很好奇,当你在竹林里频遇险境,慌乱无措的时候,这位洌溪公子在他的构景里干什么。”竺唯笑得阴险,一张原本温良无比的脸庞顿时扭曲地像个鬼面。
洌溪的双手攥紧,双唇紧紧地抿着,额头青筋隐隐爆出,看向竺唯的目光已经渐渐泛出寒光,显露出他从未有过的杀意。
竺唯却好像什么也没瞧见,继续诡笑着幽幽说道:“让我来告诉你,洌溪公子在他的构景里过得十分快活呢,能和他最爱的人相拥缠绵,哪怕被幻象迷惑也甘之如饴。
在一个叫汶疏居的屋子里,他将漓戈想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为了令幻象不断出现,两人便能多相拥一刻,直到最后,我都要看不下去了呢,忍不住亲自上阵,就被他紧紧抱住。
唉,只怪我学得不够像呢,他很快就将我识破了,这才思及了我竺唯的这间竹屋,回到了这里,巧的是,才没多久,你也摸回来了。
啧啧,你看看,同样是一天一夜的时间,你在历着险,这位洌溪公子却在和心上人风流快活,丝毫没想着你,我这个旁观者,可真是为你不平啊,亏得你们相识了上千年却……”
竺唯的话还未说完,洌溪忽然扬袖扑向竺唯,眨眼间一道寒冷水流将竺唯兜头浇下,滴水过去迅速凝结成冰,将竺唯封冻成了一个冰人。
而整个过程竺唯未作任何挣扎,反倒一脸含笑地任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