洌溪这样敌意相向,最后,封在寒冰里的他依然幽幽道:“原来,你也只是将我封冻而已,到底情意在,你还舍不得杀我呢!”
浣歌看得出来,原本洌溪虽然已经起了杀意,但到底他本性良善,最后关头还是心软,虽然她也说不清,洌溪到底是因为本性心软,还是因为那张熟悉的脸庞让他心软。
可是,如今竺唯又这样挑衅似的说出这句话来,让洌溪原本铁青的脸色更添了一层寒霜,仿佛他才是个冰人,整个周身都散发出凛然寒气,终于他眉头狠狠一皱,张开手掌,五指跃动,仿佛空气里有几根看不见琴弦。
他就那样凭空弹拨着,竺唯身上的寒冰开始发出碎裂声,片刻原本平滑的冰面开始断裂,而每个断裂处又渐渐突起,形成尖利的冰凌,很快,竺唯全身便竖着无数根细长尖利的冰凌,像只冰刺猬,而这时,洌溪五指突地聚拢后翻转了手掌,随即又缓缓张开五指。
就在这翻转间,竺唯身上的冰凌随之起了变化,原本向外突出的冰凌,此刻随着洌溪的翻转,开始从竺唯的身上挣脱而起,转而以尖利的锋芒刺向竺唯,不需再多看一眼,浣歌就可以想象,等洌溪完全张开五指,竺唯浑身就会被刺穿,不留方寸完整皮肤。
可是,即便已经如此显而易见的死亡威胁到来,竺唯笑得越发开怀,朗朗笑声透过寒冰传出来沉闷而阴邪,“好,杀了我,杀了我,这个境象便破了,你们立刻进入下个境象,永远也别想再出噬魂境象,魔尊大人若是一直没有心情见你们,那么你们的残生便就在千万个境象里游荡,直到灰飞烟灭!哈哈哈!”
“云莫究竟想要干什么?!”浣歌急忙拦住洌溪的手,大声问道。
“魔尊大人六界无敌,他想做什么还需要告诉你们么?
他无所不能,无所不知。你们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漓戈是否能够还活着么?
呵呵呵,这些魔尊大人都知道,都知道!可是永远也不会告诉你们!
他不过是个没用的废物,只会跟着女人殉情,白白浪费了一身水之心给养的修为,他根本就不配再活着!
快,杀了我啊, 让我完成魔尊大人交给我的使命,送你们进下一个境象!”
竺唯的脸被冻得青紫,又被他几近癫狂地笑扭曲地越来越无法让人看清他的脸,那张浣歌无比熟悉的脸,她透过冰凌所能看见的,不过一双因为狂热而涨红了的眼,还有那一抹轻蔑而得意的笑,妖冶得好像一朵魔界土壤上开出的食人花朵。
双手被猛地甩开,洌溪猛然伸开五指,口中怒道:“我宁愿在这噬魂境象里永生游荡,也决不允许就这样羞辱漓戈!”
话音落,不计其数的冰凌强力翻转狠狠刺入竺唯体内,一身白色长袍迅速成血染红袍,血水混着冰凌融化的水流淌在地上,好像永远也流不完似的,渐渐地将整间竹屋都染成血红色,碧绿色的屋顶映着鲜红的地面,形成一种诡异的反差,浣歌看得胸口一阵气闷,胃肠开始痛苦地抽搐起来。
忍不住捂上眼睛,想要逃避这样血腥的场景,却听见洌溪一声凄厉叫喊:“漓戈!”
脑中一顿,一个闪念冷飕飕地直击心房,强烈的不安随之而来,迫得浣歌过了片刻才鼓足勇气睁开了眼。
地上一地鲜红的碎冰里,正静静躺着一面镜子,是五百年前,她常常用来与漓戈传话的漓水镜,洌溪跪倒在漓水镜前,颤抖着双手抚摸镜面,好像在抚摸漓戈正在熟睡着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