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留,女人可自去。兄弟们,上车!”
车帘被拽了下去。衣衣眼前是蜂拥上来的山匪。他们见了衣衣,愣住,下一刻将她拉下车,架上刀,唤黄毛:“傲飞,这有个兵娃子!”
“哦?”黄毛傲飞很感兴趣地离开布十身边走过来,“胡夫人,你藏个兵在车里,是何用意啊?”
“她只是穿了军衣,又不是真的兵!”胡樱桃没好气。
傲飞嘿嘿一笑:“你唬我。这玉弓军的衣裳,是谁人想穿就穿的?”说罢一把抓过衣衣,拖着往远远立在道旁的寨主身旁走。
“寨主,抓了个玉弓兵!留不留?”他问。
少年骑着马,绕着衣衣缓缓行了一圈,停下,在衣衣于黄毛傲飞手下挣扎之际,冷不丁倾身伸手拉开了她发髻上的绾带。衣衣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了她半张脸。
“咦?”傲飞讶然,“这么着一看,这黑小子倒有点姿色,活像个女娃儿!”
少年俯视衣衣紧张又倔强的微妙神情,眼底一掠坏笑,道:“是不是女娃儿,摸一摸不就知道了?”说话时已然伸出长臂在毫无防备的衣衣胸前摸了一把。
“你!”衣衣吓了一大跳,往后一退,却被傲飞抵住。
少年玩味地活动着手指,仿佛回味柔软触感,看着衣衣道:“那樱桃阁此次真是出奇招,居然要用这样的女娃儿。我想不出,你会有什么样的恩客?”
衣衣又羞又恼,被傲飞挟着又动弹不得,便死死瞪着那少年如玉却令人厌恶的笑脸:“我又不是她的人!闭上你的臭嘴,少说那些混账话!”
“好辣的小妞!”傲飞伸了一下舌头,“我若一撒手,她冲上去就给寨主一口,那可不好玩!”
少年却扬扬马鞭笑道:“那也要看是怎样的一口。”
傲飞立刻会意,哈哈大笑。
少年收紧缰绳,驱马走向正忙着搬运翻腾车上物件的山匪们,道:“取了东西让他们滚蛋。回寨。”然后转头看着胡樱桃,道,“夫人,我今给你面子,不沾晦气。不过你那个新牌,我要了。”
“不行,那不是新牌,那个孩子,她——她是玉——”胡樱桃差点咬了自己舌头。
少年眉心一动,继而又笑:“那不是更好。我喜欢干净人。何况,她是玉——玉什么?”
“……她是玉弓将军的人。你动不得,此事非同寻常,我好意劝你,不要惹麻烦才能吃长久饭。”胡樱桃颇严肃。
“啊——哈!原来说来说去,还是他的人?”少年扬了扬眉,“好个大麻烦,不巧,我就喜欢。”说罢再次策马返回,把胡樱桃抛在身后,对众人冷冷喝道,“回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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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衣被蒙住了双眼。她只能从黑布的边缘看到一丝丝亮光。先前是跟在众山匪队伍里走路,因为看不见,走得十分缓慢,只听得马蹄声近,那少年声音好不耐烦:“托她上马来。”
于是现在她坐在马鞍上,他身前。周围是男人们互相低声说话和山间脚步回荡的声音,少年的双臂环绕她半周,稳稳握着缰绳。衣衣挺直脊背,不愿碰到少年温热平展的胸膛,也不愿嗅到他身上青草与栀子些微清苦的味道。她现在开始心里打鼓,不知道方才不死扛到底是否是正确的选择。也许这一就擒,结果是生不如死。但是,爹爹下落不明,胡大哥临终嘱咐,还有,还有仍然留在宁川音信不通的柳落……她心急如焚,骑在马上努力镇定理清千头万绪。
“你不用这么僵。”身后上方传来轻轻嗤笑,“今日只是凑巧,又不是蹲着打劫你们,我刚洗澡,也不想沾染血气。至于你,就你这身皮肉,我便是送给弟兄们,他们怕是也没兴趣。”
“我知道寨主对我的兴趣不在此处。”衣衣感到他的呼吸拂动自己后颈,不禁瑟缩,仍是硬生挺着脊背,冷回道,“但是我不过山上一个村人,素来与你们所说的人人事事没有瓜葛,所谓关系,不过是牵强之事。寨主何必对我一无名小卒如此挂心?”
“你这丫头,又黑又倔,活像……”他嗓音压得更低,“活像以前侍候过我的那个昆仑奴。”
衣衣心头一动,脱口而出:“大璟朝,昆仑奴也不是平常人家有的,你家总是官宦或者富贾的吧。如今你却当了土匪!”
背后默然半刻,他“哼”了一声,道:“自打我叫鬼戮的那一日起,只有风腾寨是我家。”
“鬼戮?……如果你今日并非蹲在这里要打劫,方圆二十里,就只有几个小村落。而此时刚战事过去,也不会有什么有钱人赶在这个关口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