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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衣大部分心思都花在了打量别人上。姚娘几次迎上她的目光,充满迷惑。迅空儿很低调地陪着自己妻子骑同匹马,不像是去打劫,倒像是去郊游的。笼统地说,今天这整一个队伍,都像是郊游的。下了半山就已经没有什么雪迹了,抬头还可以看到苍鹰盘旋而过,隐没进云层不见。
但是衣衣并未发现有什么人重伤在身。鬼戮的箭向来稳准狠,如果射中,应该不是小事。或者,也许那人既然能伤了鬼戮那般,可见功夫了得,所以不能一概而论?
她就这样逡巡着,策动身下坐骑,忽近忽远地跟着傲飞,一路又行了四五里。
“就在这里分队吧。”傲飞驻马,眺望一阵,说。
“你我各领一队么?”衣衣问。
傲飞睇她一眼,低声嘟囔:“哪敢让你一个人领队,你要是少了一片指甲,我还不被当了今晚上的下酒菜。”
声音虽低,衣衣也听见了,只当没听到,把马上系马刀的皮带又紧了紧,不疾不徐向山隘口走。傲飞于是回身打了个唿哨,唤了手下一得力弟兄裴挚,让他领另一队走。
衣衣走得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却有些犯愁。如果找不到那个人,反而打草惊蛇,那可得不偿失了。而鬼戮一个人留在寨中,会不会有事呢?
正想得烦恼,却听得背后一阵喧哗。未及回身看,一匹马已经蹿到了身旁,马上人死命勒住坐骑,跳下来,“扑通”跪在傲飞马前。
“迅……嫂子?”傲飞瞠目结舌,一时间手足无措。
姚娘跪在地上,两眼通红地对着傲飞磕了一个头,仰脸道:“傲兄弟,你放过迅空儿吧!再这样他要死了!”
“迅空儿?”傲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咋啦?”
“今日倾寨出动,不就是为了让受伤的人无处可藏吗?”姚娘说着掉下眼泪,“寨主何必如此麻烦,迅空儿固然是不对,但是他并无取寨主性命之意啊!可是寨主明知道自己一箭之狠,还要他行这样的路,他怎么还有命活!”
傲飞虽然没听懂,但是隐隐也觉得内情诡异。他怀疑地侧过脸看着衣衣。
衣衣镇定地看着姚娘。
傲飞跳下马,扶姚娘:“嫂子,此事是寨主的意思的话,我也插不得嘴。今天领队的是龙姑娘,我只是跟班,做不得主,你不要如此。”
姚娘不肯起来,转向衣衣,紧紧绷着嘴唇,脸上汗水泪水纠缠在一起,直直地盯着衣衣的脸。
衣衣如何看不懂她的意思?只是……想着面前这个女人的丈夫曾经将利刃刺入鬼戮的胸膛,她突然觉得他死有余辜。不过只是一瞬的想法,她拉了一下缰绳,轻踢葹儿:“去看迅空儿。”
迅空儿已经被抬到了路旁边,乍看之下只是脸色苍白,但姚娘不顾他的阻拦掀起他披风和袍脚后,周围人都叹了一声。
他一整条右腿几乎都已经被血浸遍,令衣衣不敢相信他身上是箭伤。
“鬼寨的箭……喂了毒的。血止不住。”姚娘神情复杂对衣衣道。
“闭嘴。”迅空儿几近昏迷,听得这话,还硬生生地打断。
鬼戮是有所准备的。他知道会有这么一日,来人行刺。衣衣突然觉得鬼戮瞒着的事情太多,自己藏起的心思也太多。未免可怕。
“龙姑娘,咋办?”傲飞见衣衣发呆,提醒她。
衣衣看着陷入了昏迷的迅空儿,策马退后几步:“带回寨去,全队返回。”
“不劫镖啦?”傲飞心下明白,仍是问了一句。
衣衣摇了摇头,又望姚娘。姚娘含着泪,双眼里又是痛,又是怨,又是哀求。衣衣没有再说话,拨马回寨。
陆疡医抱了个大药箱子到云宅。鬼戮冷着脸,坐在迅空儿旁边。迅空儿被放在丈室的榻上,衣裳解开。丈室的门窗关闭,暖炉燃得红旺。
衣衣和姚娘站在一旁。姚娘帮陆疡医打下手,剪开迅空儿的裤子。衣衣避过脸,准备出去,却被鬼戮拉住了手腕。她回头看他,他对她摇了一下头。衣衣于是留下,站在他身后,轻轻问:“好些了没?”
鬼戮颔首,抬手便解开衣带,展了前襟给她看。衣衣被他这动作弄得有些尴尬,但他却是一脸认真。胸口的绷带缠得整齐致密,并且毫无血色渗出。衣衣了解地笑了笑。他这才重新系好衣服,对眉头拧成疙瘩的陆疡医道:“如何?”
“这毒是老夫给寨主专配的,本就没打算救中了这种箭的人,所以力道强得很快得很,迅空儿如今还活着,已经是难得了。”陆疡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