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甲,为庶吉士。翰林院出来后,一路扶摇直上,已是户部侍郎,听闻尚且在入阁预备名单之列,且与阁老上官九思之子上官鸿结亲。我抵达澍阳的时候,他们已经是新婚十日了。白紫一个字也未曾透露给我,虽然十日前我还收到她最后一次来信。”秦檀口吻淡然,仿若说他人故事,“我只做了一件事,夜入上官府,与她当面对质。”
衣衣不言,看着烛火跃动。
“她只说了一句话:‘檀哥哥,道已无同’。然后,我当时伤未痊愈,立刻毒气攻心,口鼻流血。是不放心我独自夜入上官府的璟阳三妖将我带走的,白紫甚至都未再说半个字。”秦檀轻轻叹了口气,“从那以后,我被上官家视为肉刺,而白家也与上官家一起,希望拔除这根刺,免得哪一日出了令两家门庭羞辱的事。我并不知晓内情,只顾着自己心绪,不肯离开澍阳,后来就莫名被牵入一桩所谓命案,落入府狱,列入秋后问斩之序。上官家行动之快,殊难预料,想来,我也不过是个小人物,父亲只是江湖游士,无有依赖,解决起来十分简单。”
“爹爹会救你。”衣衣肯定地说。
“事实上,救我的是师弟。他每年都有数日要回澍阳亲拜陛下的,那次去得尤其早,因为璟阳三妖已报信去初云山。后来陛下便刻意不划秋后问斩之册上我的名字,直到两月后万寿节,借故大赦,放出狱。”
衣衣便问:“后来,你又去找过白紫么?”
他摇了一下头:“道已无同,何必再找。况且,过了两年,上官家因与党争,偏趋太主,被陛下借故贬黜,又改流放了。白家从此也败落下来,白紫在流放之途就过身了。她留下一个孩子,男孩,今年有三岁了。”
“那个孩子,现在哪里?”
“玉弓安排,送与了民家。他家中几无长辈了,况且亲友家也不可收留,不如平淡成长,远离是非。”秦檀微笑,道,“他现在过的日子,可不就是衣衣想过的?”
“那秦大哥你……”衣衣咽下了后半句话。
“我有意接下初云派掌门之位,于璟朝或者于我自己,都有益处。”他说,“我已经为一个女子付出心力,如今看淡了,何必介怀。初云派掌门接权之后不婚为律,除了要保住几年武林盟主的位置之外,可称自在。”秦檀想起什么,问,“你不知道玉弓是龙邱门和凤邱门的共主么?”
“凤邱门,好耳熟……”衣衣思忖片刻,道,“想起了,在初云山时候,秦伯回来带有一个姑娘,叫商无雪,是锦狐门门主女,说是与凤邱门有所瓜葛,仿佛敌意。”
“不过又是玉弓让他们掀的波澜。管中窥豹而已。”秦檀颔首,“今年秋有新一届武林盟会,适逢与祜族和太主皆有紧张,陛下一定会仔细留意。江湖人士不可小觑呢。”
“所以你才会去一个人参加上一届盟会,取得盟主之位。今次你还要去保住它,为御家准备。”衣衣了然地说。
“喂,小鬼,我是为了璟朝准备,不是为了御家准备。天下太平你也有好处的。”他皱皱鼻子,说。
衣衣歪歪头,说:“你找一个大嫂,我会更多好处。”
秦檀闻言,双眼一黯,却是坏笑起来:“其实我知道你在陈弈那里时候,那陈公子曾说过,若花无落处,他愿接受——”在看到衣衣惊恼神情时他不失时机接着道,“我很生气,这事若是要有人出头,怎么也轮不到他啊!你说是不是?”
衣衣警惕地看着他。
“衣衣……”秦檀认真地看着她,“就在龙伯面前,我要你好好听着:只要有我还在这世间,你就不会是一个人。就算是将来我离开你身边,但凡你需要,我可以立刻回身。如果你需要一个大哥,便是我;需要一个知己,我担当;若是需要一个夫君……”
衣衣有些怔忪,望着他陡然深邃的眼睛。
然后门外响起冷冷话语。
“天明了。衣衣,去厨房。”
※※※
直到要启程的清晨,衣衣才看见玉弓将军身影。自从那个黎明,他在灵堂门口丢下令秦檀后来笑得不可自持的那句话之后,就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过。
这个早晨,天色阴暗,昏晦欲雨。那放上马车的灵柩,被布幡小心掩住,外面加盖防雨的油布棚,就这样开始回国都的路途。
秦檀坚持让衣衣乘车,而不是骑马。于是衣衣与锦云一起坐在另一驾马车车厢里头。锦云本要留在将军别馆,临行时将军忽而又叫上她,让她侍奉衣衣,照顾大家饮食琐事。
“于是乎夏日将至。”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