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骑着铜天,就挨着马车窗口,一脸轻松地道,“春雨如油,晚春过去,下了雨就是夏日了。”
“正是呢,这边雨水极少,要下一场,都是气候之变。”锦云接口道。
话音未落,雨点就纷纷落下来,天色愈发昏暗。此时,两车一队已经走到青虎镇外十余里。玉弓一个人带着长随二人走在前头,然后是灵柩车与护卫,最后是她们的马车以及秦檀与几名便服蓑衣兵士。
“马校尉这几日不易,韦游击尚未巡边归来,总兵还要几日才返回关镇,云参将服期未满。”锦云撩开车帘,叹道。
衣衣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里面仿若游龙群舞,云团迅速地移动,交会,绽放出耀眼的电火,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雷鸣和倾盆大雨。马车的顶棚被击打得如同擂鼓一般。
“前方长亭歇脚!”前面的长随驱马返回来告知将军命令。
马车还未等到达长亭,只远远看见水帘里依稀的影子,就突然一大晃,马的嘶鸣自前方传来,马夫喊道:“陷轮了!”
兵士们立即下马推车,锦云和衣衣跳下车来闪躲一旁。锦云给衣衣披上玉针蓑,险些被风雨掀翻。衣衣赶紧回身拉住她,把玉针蓑裹到她身上。
“姑娘,车里还有一件,你先穿好!”锦云两脚泥水,摇头要解蓑衣。
“我自己去拿。”衣衣止住她,抹了一把脸上雨水,走到车前去往厢里摸。
两匹杂色役马在风雨里已经嘶鸣半晌,惊雷炸响,车辕松动,两马扬蹄欲奔。马夫跳下车试图安抚马匹,而衣衣错身躲过马蹄纷乱,伸手去抓那缠上车辕,从而勒住了马嚼正扯的缰绳。
大雨瓢泼,不似人间。
她没能抓住缰绳,却被人抓住。
玉弓伸手拽她手臂回身,把这已经浑身湿透的女子揽进怀里,拉开自己的油绢蓑衣裹起她,离开惊马的周围。
兵士与马夫合力,终于将马车推拉出了陷坑。众人皆是一身泥水。两匹马稍稍平息,仍是惊魂未定。
“马车后行,人与灵柩先去长亭。”玉弓对身边长随吩咐,然后抱着衣衣到跟在灵柩车后的丹风身边,“上去。”
衣衣离开他温暖的体温,翻身上马。他立即脱了自己油绢蓑衣,丢给她,然后转身牵了火青骑上,前面带路。
衣衣浑身发抖地披上蓑衣,在迷蒙的雨雾电闪中看着他挺直的脊背,他瞬间已经湿透全身,雨水顺着靴子和马镫流落在地。
她握住缰绳,抽出马鞭,在丹风的臀上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