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下来。他向来平静的眼睛由于开心变得光芒四射,投射过来的视线逐渐灼热。
芷念低垂着头,习惯性咬上嘴唇。她到底沦落成怎样的人,为什么从未有过的心机会盘上她的心头占据她所有思考的能力。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如此陌生的她跟视人命如草芥杀害温家满门的凶手有什么区别?
“芷念,芷念。”浩旭见芷念神色大变,以为自己说了不恰当的话才引起她的惊骇。
浩旭温柔的安抚慢慢抚平芷念心中惴惴的情绪,随而她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
“芷念,我瞧你这几天有心事。如果方便,我可以做你的倾听者。”浩旭不着痕迹地试探,他捕捉到芷念若有若无的思绪恍惚。要不是为了永浩淼,恐怕不会如此。
“殿下,我没有心事。”芷念对上浩旭满是疑惑的眼睛,肯定地回答。
“你是在担心七弟对吗?这次是王威亮将军推荐我挂帅印出征,主要原因是由于七弟的精神不振。”浩旭说到这里有意的停顿,果不其然他察觉芷念屈膝而坐的身体轻微颤抖,轻巧的睫毛往下一撇遮住她的光芒。
浩旭狠心继续道:“你放心他的病不是因为身子不适缘故,况且有拂影姑娘陪着很快就会痊愈。”话音未落便似乎有细碎物质磕绊在栀子花叶上无力滚落的声音在他的心上响起,他明白有人为了某人而哭,只是可惜他不是某人。
“殿下,这是奴婢给您做的平安符。愿您此去一帆风顺!”芷念掏出平安符再次落荒逃跑,她不想听到暧昧的话题。当初是她亲手掰断两人的感情,现在谈什么后悔。
然而心始终空白一块地方,曾经永远过的美好怎么都不愿舍弃。不论是儿时两人的嬉笑,还是长大成人后她在宫中所依赖的温暖。发生过的记忆,她不忍心用别的东西覆灭。
就像温家的复仇恨意纠缠她凌乱的心,她依旧忘不掉一家人度过的时光。哪怕一些日子早已支离破碎,拼不会灿烂的光明。
芷念拿出尘封许久的琵琶跟弄画打过招呼后,她一口气跑到人迹罕至的角落席地坐下。
她伸出略显粗糙的手指熟练地在琴弦上波动。哀伤的曲调在疏离的月光中流泻,寂寞得令人窒息。孤独得令人想要给这个女孩一个暖人心魂的拥抱。
“好,弹得不错。”熟悉的言辞使芷念停下指尖上的动作,欣喜地转身却看到别人的身影。
“见到我这般不愿?”一身黑衣的孤流融入到万籁俱寂的黑夜中,唯有他的声音突兀传响。
芷念收起琵琶不欲跟孤流过太多的纠缠,她冷冷回答:“我既然已经不是若年的人,那么你最好离我远些。”
“若年曾说你是让她心疼到舍不得伤害的人,但此刻我倒是得小心浑身长满刺的你。我算是见识到不一样的温菡黧!”孤流并未有生气,而是趁机琢磨芷念的心思。
孤流斜靠在树上的模样像极浩淼。芷念瞧到眼眶泛红,不自觉回忆起浩淼阻止她喝毒药的一幕。她索性闭上眼睛转身就跑,这样子便能够阻挡讨厌的场景流进她的脑海。
“你想躲到哪里去?”孤流不客气地用身体挡在芷念面前,巨型的人塔使芷念“砰”得撞上。
“你想干什么?”芷念有苦说不出心里够烦,再搭上这么个危险的人物简直要把她逼疯。
“事情不是靠躲能够解决,凡事都要自己去认真对待问题。”孤流逼迫芷念直视问题。
芷念觉得莫名其妙,她皱着眉头吼道:“我的事情关你何事?多管闲事!”芷念说完不屑离去,这类人满脑子的说教骨子里还不是得过且过。
“温菡黧,你只是一个懦弱的女人。”孤流不禁有些失望,他何时在乎上了?
芷念未理会孤流大得骇人的声音,她紧抱琵琶匆匆跑回风安宫。
夜晚的清风冻得人瑟瑟发抖,芷念跑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强迫自己睡觉。
谁在梦里说:“孩子,若是累了停下来休息好吗?”娘半蹲身体,细腻的手指揩去芷念面颊上的污渍。
芷念不肯停下,自顾自在前面跑着:“娘,快来。”
“这孩子......”爹牵着哥哥的手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云淡风轻的声音飘荡于心。
温馨的梦境在芷念安睡刹那出现,一家人恬淡的笑脸在她心田构成一幅美妙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