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走进内室,没有再把话继续说下去。
偌大的外殿只剩下芷念一个人曲腿坐在榻上。她的脑海一直回响着一个声音,“温初华救了他”。她的爹爹居然跟宸妃娘娘有关系,那么被救的那个人会是谁?她的心里为何会山呼海啸出现一个人的身影,惊得令她辗转反侧,惶恐地睁大眼睛。
“呼啦”,外面的风渐大,吹灭了在夜晚摇摇欲坠的宫灯。皎洁的月,早已不知所踪,堆积的云层似要蓄力迸射出强大的力量。阴霾彻底笼罩了这处宛若江南小筑的别居。往日的轻灵水秀,演变成今晚鬼魅的响动。
芷念双手合握,始终不能在这样的夜晚中入睡。她躺在榻上,微闭眼睛。耳边疯狂叫嚣着一些场景,回忆的画面不断纠缠。她只能感到一颗心被紧紧束缚,紧跟着恐惧被无限地放大。
几乎是一夜无眠,到了天方明的时候芷念才浅睡了一下。可不等她睡安稳,外面嘈杂的声音便凌乱地响起。驱赶不走,像是非要把她吵醒不可。
“你们这是做什么?”淞柳大声地呵斥,不让这些宫人闯进内殿吵得宸妃睡不安稳。
“淞柳姑娘,我们是来找芷妃娘娘的。若是娘娘在里面,望您行个方便通报一声,好让我们安心。”徐嬷嬷忙不迭地讨好,赶紧示意旁边的人安静下来。
“你们一大清早吵吵闹闹,没有半点儿规矩。要是芷妃娘娘在这里,不怕把她吵醒吗?”淞柳瞧着徐嬷嬷布满血丝的眼眸,口吻虽然严厉,语气却是缓和了几分。
徐嬷嬷赶忙陪了笑说:“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担心娘娘的安慰,动静不小心大了一些。淞柳姑娘帮我们说几句好话,我先给娘娘陪个不是。”
“我们娘娘未必会接受你的不是,只是你要找芷妃娘娘过些时辰来吧。芷妃娘娘昨晚没睡踏实,这会子在补眠呢。你放心,人在伊人宫出不了事。”淞柳顿了顿,又看了眼进来的人,不由言辞警告道,“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在伊人宫瞧到的东西,回去后一样都不许说出口。”
“这个自然。”徐嬷嬷见芷念在伊人宫,放宽了心。她谨慎地询问:“我们在外殿等娘娘行吗?不然一来二去,指不定会被有心之人议论。”
“只要你们守本分,随便你们吧。”淞柳敛了神色,转身进去照顾宸妃的起居。她凑到宸妃的耳边说了外面的动静,有丝兴奋蔓延开来。
宸妃本来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手里拿着的桃木梳,不紧不慢地梳着如绸缎般柔顺的长发。她听到淞柳的禀告,嘴角幽幽地扯出一抹苦笑。她把桃木梳放在梳妆台上,静默无言地审视自己的容颜。假使不是因为这幅相貌,恐怕她依旧能幸福地走完一生。但如今说什么也挽回不了逝去的年岁,只有守在红墙内一天一天虚无地度过。
“他果然是很在乎她的,比我想的要认真。”宸妃站起身,推开窗户,望见外面站着的侍从。她的无奈悲伤愈发明显。当初是她把亲生的儿子推给别人,现在说再多亦不能掩饰丑陋。
“娘娘!皇上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奴婢觉得您反而心事更多了。”淞柳拿过宸妃的衣服,心底的顾虑不免多了层。她感觉到娘娘今日的愁眉不展,比往日还要不开心。
宸妃倚在轩窗,抬起手托着自己的两腮。她忽然轻轻一笑:“要是她爱他,我自然高兴。只是那丫头的心思,完全不在他的身上。这样的感情,跟我那时候没有差别。”
“芷妃娘娘!”淞柳惊呼出声,她的声音让宸妃回头看到站在门口的芷念。一个晚上,芷念憔悴很多的面容令宸妃感慨万千。
芷念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很早就起了床,本来想跟宸妃告别回颜唯宫。昨天的事情她不想闹大,发泄过了一切都要回到正轨。然而宸妃的一席话,让她没有向前迈动脚步的勇气。
宸妃说她的心不在浩旭的身上,那么她的心在谁的身上。对了,她应该把心给了浩淼。如此一来,她又是把浩旭当作可以利用的工具。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忍,她最初的想法应是不愿伤害任何一个人的,可是她伤得却越深。
“你听到了自己的心声,为什么还要傻傻地去做不愿意的事情。那些俗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计较再多有何用?你就算去争取,你拿回来的是死人的东西。孩子,既然选择放手,何必回到这红墙里。不要背负那么多,上代人的事情不需要你来解决。”宸妃走到芷念的跟前,随风起舞的黑发,散不尽的烦恼丝。
“如果你存心要我忘记,你何必昨天跟我提及那些事?我已经走到了棋局里面,再逃不走。”芷念咬紧嘴唇,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