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的浩旭,挥开了摆在桌子上的所有奏折。他连着踢翻摆在那厢的几把椅子,顾不上脚疼冲荣公公大吼:“敢情她是一点儿都不在意?你说,她为什么不在意?”
荣公公有点儿哭笑不得,皇上问他这种事情。他做奴才的哪能猜测主子的意思,左不过几句安慰。他丢开拂尘捡起掉在地上的奏折,跑到浩旭跟前高声地拍马屁:“哎呦!皇上您最近是太累了,所以多想了。芷妃娘娘耍耍孩子心性,您不必跟她较一时的真。”
“不是较真,她是懂了。她清楚以后的路应怎么走,因此她懒得应付我这样的人。”浩旭说完,竟面带委屈,“可她不知,我是学不会放手的。哪怕头破血流,哪怕两败俱伤。”浩旭坐在地上,自言自语的声音皆化为悄声喃喃。
荣公公舒口气,不去打扰浩旭。他走到门外,一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荣公公压低声音叮嘱:“告诉张总管,对于那边不用在手下留情。留在斛炀城的人,只管让竺虞出乱子便是。”
黑影撤去,荣公公抬头望着残月发出一声感叹:“这天下,必将风起云涌,不得安生。”
“主上,好消息。”大军逼近,安扎在通往永定捷径道上水城外侧的军营里蓦地响起一声极是响亮的声音。浩淼抬头,只见二禹一张脸因喜悦涨得通红走进。
浩淼被这高兴感染,回以笑问:“何来的捷报能把你小子乐成这样?”
“哈哈!管水城的那个老小儿吴鹰,一听是王爷带兵攻城二话不说开了城门。他说今生今世誓死效劳王爷。”二禹算着没损失一兵一卒便能攻下水城,真是喜不自禁。
浩淼却面色微变,冷哼不已:“吴鹰倒是识相,没说下辈子都誓死效劳本王。二禹你以为他有多少诚心,不过是墙头草随风倒。这次向我们,不知下次要向谁!”
“王爷的意思是?”二禹收起了面上的笑意,成熟稳重的面色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
“本王的意思是他既然选择投靠我们,以后定不能让他有能力去帮助他人、”浩淼眸光狠辣,全无从前的半点儿温柔。他敛回了锋芒,试探性询问:“宫里现今的局势如何了?”
二禹一听浩淼的话,平淡无波的眼眸有丝慌乱。他扯着谎回答:“宫里的局势照旧,您担心的人她很好。”他是极不喜欢回答主上这种问题的,他奇怪主上三年来的处事作风通通改变,为何每次对她的问题不便。从前是昌子管家待他回答,而今只能轮到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应着。
浩淼岂能不了解属下的心思,他加重了口吻再问:“二禹!若是有人在本王面前有欺瞒,你说本王应怎么处理?快点老实回答,本王这次暂且饶过你!”
“王爷!二禹只是想不通,你为什么对她那么上心。于情于理,一个妃子的事情不是王爷能过问。”二禹说到后面,声音明显低了下来。他才不要为了这样的事情得罪浩淼,办不成事。
“既如此,你同样清楚有些话不能问。你只须告诉我,她是好还是不好?跟着橙梦不学好,尽问主子的私事。”浩淼话一出口,就已后悔。橙梦的个性不是蓝瓷,她算懂分寸的一个。
二禹尴尬地挠挠发烫的耳根,思忖很久终于憋出一句:“王爷,您只管拿属下打趣好了。橙梦还没有跟属下成亲,这样的话传出去对人家大姑娘不大好听。”
“二禹倒挺会心疼人!你放心,军帐里面除了你我二人没有别人。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是过的好还是不好?”浩淼摆正神色,认真的表情让二禹不敢再打哈哈。
二禹皱着眉头,一五一十把听到的消息禀告浩淼:“从皇宫里传来的消息来分析,芷妃似乎跟皇上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最近芷妃郁郁寡欢,精神不是太好。”
浩淼身子一僵,面无表情地挥退二禹下去。他抓紧桌上的竹筒,手下用力捏得四分五裂。
“永浩旭,你要是待她用心。我尚且能放过你的一条性命,然而你得到不珍惜,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浩淼的面部渐渐扭曲,一股恨意冲击着他的全身。当初他如果勇敢一些,带走性命垂危的芷念,那么今天的他便不会在这里懊悔那段过往。
水城,顾名思义水乡之城。夜深人静的时候,水面上的动静愈发响亮。无人看守的水城小河边上,站着玄衣劲装的孤流。他刚才去了浩淼的军营,当然是避人耳目进去。
他侧着耳朵听水里的声音,微合的眼帘忽又打开。他瞧着对面桃色粉妆的女子,诧道:“若年,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