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涵馨耳里,惹来心中惆怅。皇上只能是孤家寡人,立在万人期待的位置上,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免不了沉重的寂寥。
“朕听闻九王妃才貌无双,尤其是琴艺,举世无双。如今让朕瞧瞧,想你们成婚已久,朕不曾好生祝愿。”皇上明黄色衣诀一挥,睥睨天下的霸气张扬无比。他的视线落在仍有些憔悴的涵馨脸上,鬼魅般的神情蓦地染上他的面颊。他不屑地哼出声,当他不知道李代桃僵的戏码吗?
涵馨应声而出,她施行大礼,跪伏下去的瞬间已发出消息。她俏生生地看着头顶上的皇上,唇齿含笑:“臣妇喻晨昭难登大雅之堂,何以入得了圣上的眼?承蒙圣上的抬举,让臣妇有机会出现在这里。今晚的宴席,要是圣上觉得有兴趣,臣妇就献拙了。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涵馨心里并不紧张别人瞧出她不是喻晨昭,因为即使明白,现在亦不会有人自讨没趣。再说喻晨昭是闺阁里的小姐,哪怕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也没有多少人得幸见过。既如此她只要走好接下去的每一步,足以达到主上交给她的任务。今晚的成败,皆在她接下去的举动。
“好,朕洗耳恭听。”皇上朝外面不动声色地使个眼色,提醒外面注意里面的动静。他的脸上仍挂着国君合适的笑容,心思却是百转千回。今天的危险景象他清楚,要是成功永康的江山他未必没有机会。他因为激动,往日黝黑的面貌多些红润,衬得旁边的皇后倒显般配。
涵馨往摆在大殿中央的古琴走去,她的芊芊十指按在琴弦上,对周围的看客扬眉而笑。她的皓腕微动,流水般的清澈琴音便从她的指尖流泻。道不尽的婉转动人,只叹此曲只因天上有。
然后她的指尖猛地一顿,慷慨激扬的乐调曲调原先的柔情似水。随着她琴音的激越,大殿里的气氛陡然变化。她自己不觉,愈发将满腔的情绪投到无数落玉珠般的独自清亮声中。
竺敏面有急色,她难道不清楚自己已经危在旦夕。若是她想要传递信息,用不着选择这样大胆的表现。他心头蓦地滑过个念头,起身拿起排箫吹奏一起。低柔温婉的箫声,居然盖过琴音的嚣张,让沉浸在琴音里无法自拔的涵馨猛然清醒。她收住琴音的威胁,继而勾出与箫声缠绕的琴音。她的心头浮现些许感激,叹息竺敏会挑选这样的时机帮她。琴音断续,她的心不静。
涵馨停止十指波动,站起身盈盈向皇上相拜。她抬眸浅笑:“臣妇触景生情,感慨万千,方才有令皇上感到不适的地方,臣妇愿受责罚。”
“九王妃不必多礼,适才的琴音足以看出王妃的胸怀。来人,赐九王妃玉怀珍珠一串。”皇上的口吻里俱是欣赏,仿佛他从不听懂琴音里泄露的情绪。他先只做看好戏的人,等到后面的情节出来他再行动不迟。他的眸子暗沉,嘴角的笑愈发显得浓厚。果然说曹操,曹操到。
皇上自台上迈下,对外面出现的隐蔽人影笑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既是朋友从千里迢迢的地方而来,岂有不露面的道理?想必你们心里已是做好打算,哪位又是代表?”
涵馨回头望去,明了主公的人来到。但她这张牌还不是揭的时候,因此她往旁边退去,静观其变。她感到竺敏漠然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心头的欣喜冰冷,只有无尽的酸楚。
“不请自来,希望您不要介意。”率先走出来的人正是方鲤,他确实是浩旭的人。然他同样是浩淼的人,不过浩旭清楚。他是浩旭派到浩淼那里的细作,现今任务完成,所有的局布好。
别人以为浩旭肯定会输得很惨,只因浩旭的痴心,不想浩旭的痴心建立在运筹帷幄之中。
“永康的皇帝,着实让我大开眼界。你所谓的背叛,原来是早就准备好的。”皇上轻笑,不紧不慢地追问,“假使他有胆量,怎么没出现在宫殿?”
“永康派出我足以,我们不必血溅当场,商谈一笔买卖如何?”方鲤鹰隼般的眼睛不肯放过对方脸上的动静,他许诺道,“我们必然不会亏待竺虞,你们最好不要以卵击石。”
大殿站满了人,可惜无人敢答。空洞,难以承受地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