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春阁,瑾帝再次抬眸,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有些欲言又止、张口结舌的儿子,他暗自磨了磨牙,又低头数了数,这已经是他第六次了作此情态了。以往只有在这小家伙做错事的时候,他才会露出如此忐忑不安的神情。
上次见的时候,那还是在他练功期间贪玩偷溜出府,却被他逮了个正着的时候,自然那次是被他在功课教导上狠狠收拾一顿为终了。
可如今这次你又干了什么荒唐事了呢,为什么你就不能乖一点,那样我也能多宠溺一分,瑾帝心中连连叹气。这时,他又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儿子,神色变化不定,这次他确实料不准,自己这个儿子是否在外胡作非为。
修真界都说知子莫若父,他自己也是明显感觉的出来,这小子平素就是一副胆大妄为,作天作地的架势,也就在他面前才会乖巧一些。要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也不是没可能的,但这样他一定会很难过,也很失望。许久他轻轻问了句眼前人,“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对方闻言,身体顿时一僵,瑾帝却也不催促,只是默默的打量着他,等待着对方回话。不知过了多久,李远咬了咬牙,他垂下了脑袋,缓缓的跪了下去,上半身也顺势伏趴地以首触地。
瑾帝见状,无声的皱了皱眉,眼神闪了闪,随后似有什么压不住的东西,喷涌而出,他缓缓闭上眼睛,沉声道,“说话,哑巴了?”
某个当事人也不知自己此刻该怎么组织语言,即便是有心为自己辩驳一二,貌似眼下这情形,算了,他还是硬着头皮、按部就班和他请罪吧,不然真的被二长老主动点出来,那他可能处境更加艰难。
“今日回来时被长老质问,他知道我是会医术的,因此就着你如今中毒这件事,拷问我是无心失察还是不闻不问?究竟是漠不关心还是徒有虚名,亦或者是别有居心?”
瑾帝闻言也是一愣,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是为这件事,他刚想宽慰这个小子,不料猛然忆起他的话,原来这个小混蛋居然会医术,那这个问题就更加值得思量了,甚至说,他有些害怕知晓事情的真相,通常他畏惧的事情定然是极为残酷难堪又或者能够让他痛彻心扉。
他猛地张开眼睛,凌厉的打量着他,眼看李远因为自己的话,身体变得逐渐僵硬,心中不免有几分异样的不忍。
他轻压下心思,不轻不重道,“既然你会医术,那你到底是学艺不精还是别的原因,看着我的眼睛,抬头挺胸答话。”
某人依言直起上身,这是今日进门以来的第一次坦荡回视了瑾帝,转瞬间他又将自己眼神移向对方的前额,接着上面的问题答道,“按理说,以我的医术是能觉察出来的,不过我没想过有人会打你主意,”
某人极为无奈的向瑾帝苦笑一下,顿了顿,又自顾自的接着补充,“对你,我承认确实疏于关心,这是说破了天也掩饰不住的事实,但……”
不料某位严父闻言,低声念叨一句,打断了想要狡辩的少年,阴阳怪气道,“原来你也知道自己不是个东西啊,是不是还应该夸你一句有自知之明啊……”
随后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不多时,目光也变得悠远飘渺起来,硬邦邦道,“过来!”
某远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了,扯出一个无力的笑容,“攒着吧,李先生。”看着某父不置可否,某远知道对方这算是变相默认,也是在等他继续请罪。
不料,李远却再度神色尴尬,很快又埋头伏跪,以此躲避某人对自己的审视,坚决不让眼前人看到自己的神态,涩然道,“自打去年遇见你,我就一直刻意的回避着你,这点你应该也是感觉得出的,可是,李先生,你或许不知道的是,我至始至终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你,在我心里,你从来都是让我既敬且畏的存在,再加上我至今为止,未曾触碰过你的脉息,”
说到这里,他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沙哑,“你们武修不都很忌讳一些命门,我哪敢随意,随意触碰和冒犯。”
李远正在思量着,该说些什么为自己补救的话比较合适,耳边忽然传来某人四平八稳的声音,沉思中的某远并无觉察,上首处那人已是略带戏谑的看着他,“你觉得你很委屈,对吗?”
李远忍不住默默吐槽起某人,合着我这一路的委曲求全,你却打算一笔抹平是吧。但人家是大佬,他只是一个在他眼皮底下讨生活的小蝼蚁,这大家身份、地位本就不在一个起跑线。无论何时何地,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才是他该有的姿态。
可他真的是很不甘心啊,想他往日出门在外也是玩的风生水起,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