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彦如约出使燕北,那日天气晴朗,万里无风,他牵着罗艺涵的手,温声嘱咐着:“不要过多操劳,寝食规矩,将养身体。”
因着梁家县主的事,罗艺涵心中始终有个疙瘩,但说到底,李光彦是自己一直以来最珍视的丈夫,他这一去,任重道远,前途坎坷,不免也有些不舍:“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别让家里人忧心。”
“我会的。”李光彦答应着,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梁静,浅浅的道了句:“珍重。”
梁静本以为,他也会像对罗艺涵一般,朝她说几句话缓和下关系,却不想,这浅浅的一句珍重落下,还没等她回答,李光彦便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带领着队伍启程了。
梁静张了张口,尴尬的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罗艺涵邀请她回府道:“咱们回去吧。”
梁静看了眼她,冷哼一声:“咱们?官家婢子出身,又无诰命,一朝高攀,便与我称咱们?”语罢,她提着裙摆,趾高气扬的先一步回了府。
罗艺涵神色如常,她自入宫以来,各色神情面目都见识过了一遍,如何会把这种讥讽之言放在心上。
唯一让她头疼的,便是这安萍县主折腾的本事和精力。
初入府的那天,便是又哭又闹,拍桌子摔椅子的,吵着闹着要回娘家,就差放火烧园子。
后面几日,便是不吃不喝寻死觅活,她若真死了,李光彦和罗艺涵便是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索性就只能由着她高兴,李光彦任她耍脸色,罗艺涵任她言语折辱。
罗艺涵想着,本就是咱们自己犯的错,怨不得人家姑娘不情愿,所以能谦让的就尽量谦让着些。
只是今日李光彦一走,罗艺涵心里像是空了一角,少了些许底气,她不由担心,自己日后还能不能应付的了这位尊神。
后头的几日里,罗艺涵是一天也没休息好,这梁静把娘家养的戏班子叫了来,府里头夜夜张灯结彩唱大戏,那戏台上孙悟空大闹天宫,罗艺涵胃里也被搅得翻江倒海。
不出几日,罗艺涵整个人已是面黄憔悴,实在忍不了便亲自出去见了梁静,请求她关了夜戏。
谁知梁静压根就不在意,她翘着小指一点一点缓缓搅动着碗里的燕窝,肆无忌惮地道:“这偌大的相府,我又没把戏台子搭在你门口,家门内外五邻四舍都没嫌吵,就你生的金贵,是一点响动都听不得,不如拿棉花堵了耳朵,也省的你心烦,跑来毁我兴致。”
罗艺涵灰溜溜的回了屋,当真就叫丫头拿了棉花来堵着耳朵,躺回床上,听着外头的叫好声,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又过了半个月,许是习惯了每夜敲锣打鼓的声音,加上孕期变得嗜睡,罗艺涵也就渐渐习惯了。
这下子,梁静也不办戏台子了,而是三天两头就在府里宴请宾客,今儿不是邀请了几个闺中密友来办茶会,明儿就是叫了几个有些身份脸面的贵妇来吃秋宴。
每每开宴,作为平妻的两位主母都得作陪,虽然罗艺涵和这些人并不相熟,但她任历宫中女官,向来最重礼数,也只好耐着性子陪着。
一月过去,罗艺涵结算府中开销,竟是钱如流水般,入不敷出。
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去和梁静商议,减少开支。
梁静随意翻了翻账本,笑道:“你今日端着这账本来找我,明面上是和我打商量,实际却是在怪我,不懂勤俭持家,这些宴会你可一次也没落下,但凡我吃了一口的,你那一口也没少。”
罗艺涵解释道:“县主广结善缘,我也跟着见了世面,自然是好事。但是这开销过大,不易于日后维持,所以才和县主商议,是否能减少些宴请宾客的支出?”
梁静低笑一声,懒懒散散的摇了摇扇子道:“是了,我怎么忘了。你那点俸禄银子,还不够我做两件大氅呢。你放心,我明儿就让我娘家送些体己钱来,把这亏空补上。”
罗艺涵臊红了脸,急忙道:“我并非是那个意思。”
梁静讥讽道:“怎么?怕人说闲话?这堂堂李相府,须得靠我安萍县主娘家接济才能度日?”
罗艺涵皱着眉道:“县主又何必如此作想呢?既是为人妻女,自当是以操持家业为重。你我一同在这相府,本应该一体同心,又何必惹出那些不愉快,让外人来笑话?”
梁静一听反问:“这府里谁是外人?谁是主人?打从我入了府开始,你三天两头寻我晦气,几次三番坏我兴致。如今可算是逮着机会向我兴师问罪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