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啊没想到!”她坐在椅子上,连顿了几下拐杖,唏嘘感慨:“万万没想到,我老婆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几日不见,她居然有这等本事,赚到这么多的钱,把朱、谢两位郎中都请过来了!”
黄老太现在觉得心里五味杂陈。
看样子,从前是她太小瞧王心柔了。
黄老太常去保和堂,知道朱郎中和谢郎中的排场。
这两个人,是县里最有经验的两位老郎中。
只看诊费就要五十文,且只坐堂,轻易不外出看诊。
把这两人请到村里连续看诊三天,每人少说不得十两银子起底?
再少的话,肯定请不来。
这还不算药钱,药钱才是真正的大头。
黄老太估算,这次王心柔,至少要拿出百两,否则这义诊的事儿根本就做不起,要知道全村可有百来户人家呢!
那么王心柔做生意又赚了多少?
肯定比一百两多!
黄老太唏嘘感慨,想到那天自己态度决绝地让王家人把王心柔接走,一张老脸便青青红红,心绪纷杂,甚是懊恼。
江鸿湛在旁劝说:“娘,我早就想说了,大嫂哪里是只吃白食的,看吧,现在大嫂果然挣了钱,娘不如亲自走一趟,把大嫂接回来,以后有大嫂和大哥一块挣钱,娘的病就不用发愁了。”
语气里,有一种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喜悦和期盼。
黄老太沉下脸,“接什么接,她挣了钱也不说往家拿,先搞什么义诊,这是钱多烧的!”
话音刚落,堂屋门帘被掀开,卷进来一股冷气。
江鸿渊面无表情走进来。
逆着光,脸色莫名阴寒,一字一句道:“心柔这么做,为的是给家里长脸,娘难到想不通她这一番苦心么。”
上来就是一句质问。
黄老太被噎住,皱眉看着老大。
这么多年,她是这家里独一无二的尊长,老大再有本事,对她这个娘也得恭恭敬敬的。
可现在,他的神情冷酷而又严肃,黝黑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柔情,只剩一片冷意。
黄老太清楚,母子间的嫌隙出在哪里。
老大一直在怨怪她,放任心柔回娘家一事。
这几日对她一直冷冷淡淡,除了必要,多余半句话没有,对刘宝珠就更苛刻,别说碰一下,至今连话都未说一句。
黄老太后半辈子的指望全在老大身上,她也怕,把儿子逼得太狠,失去了儿子的孝心。
只犹豫了片刻,就强撑着站起来,闷声道:“你急什么眼,娘那话不过是气话,毕竟前头咱们家丢丑都是因为她,不过,就事论事,她今日这么做,的确给咱们老江家长脸,她这次做好事儿,是花了真金白银,从今以后咱们江家在村里的声望,还有哪家能比?娘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咱们一家人,因为心柔而受人尊敬,自然要去捧捧场。”
转念想到,压抑了这么多天,是该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今日打麦场子里一定人多,她现身露脸,也算是一扫前些日子的耻辱。
她要让宋老太和全村都好好睁大眼睛看看,铁刀战书输了不算什么。
她江家有老大和老大媳妇支应门庭,日子照旧越过越红火。
江鸿渊看了黄老太一眼,警醒她:“不必叫刘宝珠,是她自己要嫁来做牛做马,娘以后只当她是这家里的仆人,莫乱了主次。”
黄老太欲言又止,但到底没多说什么。
一个刘宝珠,是不值当她与老大吵架生闷气。
一家人往外走去,迎头碰到拾柴回来的刘宝珠。
江鸿渊面无表情,只当她是空气。
江鸿湛有样学样,脸都拉在地上,哪有半分尊重。
刘宝珠目光滑过兄弟俩,压下心底的失落,忐忑看向黄老太。
只是,黄老太今日也不知怎的,瞧她的目光又变得冷淡,还夹杂了几分挑剔。
明明昨天还和颜悦色。
黄老太瞥刘宝珠,不冷不热道:“娘和鸿渊兄弟出门去,你别忘了多摘点菜,今日午饭做顿丰盛的,迎心柔回来。”
吩咐完,看也不看刘宝珠一眼便往外走。
出院子,黄老太不急着走,下意识看向旁边宋家院子。
透过敞开的院门,看到宋老太手里拿着大簸箕,正在抖擞里面的地瓜干。
黄老太心底腾起一道恶毒的念头。
站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