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做衣服的烟花女子和浪情少妇说过与她同样的话,但自她与他相好之后,他便收敛了许多,不再和她们来往,竟有和她相守的心,可是这一切的认真却都让那个戴府的小姐生生给打破了,她很悲戚,但也无奈,到了绝望的地步,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和她相比的,那一位是金枝玉叶,是贵家千金,是男人们心中最美好的一个梦,而她,不过是急切想找个可托身之处的一朵残花——趁自己现在还未年老色衰……正悲伤间,听得外面星儿欢欢喜喜地叫了一声,进得屋来,手上扬着一张局票,笑嘻嘻地说:“碧月姐姐,好事儿,王府的夜宴局票!”碧月听了,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什么好事儿,没看见我累么?死丫头也不知替我挡一下。”一边拧身过去,把腿放在榻上的脚垫上,“给我回了,就说我今天不舒服,叫他们另请姑娘吧。还有,回完了,给我打热水洗脚。”星儿听了,不敢做声,垂下手来,一边应着退着出去,还没到门口,梁婆这时却进来了,“姑娘,可别,是王府的局票……”“王府?哪个王府?烦!我今天哪儿也不去!”“就是出手顶阔绰的王次长家啊。这次有些军政要人,少不得摆出大赏来,上次跟戴家二小姐的婚事不也是操办得挥金如土吗?我说姑娘,做了这一晚,一个月怕是不得做都抵了。快快,星儿去打热水了,洗了脚之后,我给姑娘梳头换衣。”梁婆老了,牙掉了几颗,讲话总有些透风,一旦兴奋起来更是有些模糊,竟像吹出来的一般。但碧月却是听得明白,她几乎是一跃而起地从榻上站了起来笑道:“再累都得去,没有任何人靠得了,我得拼命挣钱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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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9)(1)
王家果然是灯红酒暖、金碧辉煌,为了好好招待今晚大驾光临的军政要人,王次长特意请了城中一等妓院凤娇楼、弄春楼的当红妓女逾十人,其中有在上海参选十美入选的名妓花国后主——惜芳玉,有出身满清贵族没落沦尘的张二小姐张秋苓,有弄春楼的台柱红牌名妓陈碧云,有被誉为倾国之貌、色艺双绝的凤娇楼花魁林婉清。可说是整个夜宴场都是繁花迷人,国色天香。
花碧月在星儿的陪同下入了场,着一袭紫红色细绒斗篷,她本来就有点疲倦,局票又送来得晚了,再加上心里百感交集,脸上已是略略发青的苍白,在众多的名花之中反而不太显得出众,气焰压低了许多。脱下斗篷后,她那短袖紧腰的立裁苹果绿纱样旗袍把整个人都融成了一块青色的玉,润泽而软弱地坐在一角。酒宴之后的舞会,众美人大都陪着客人跳舞尽欢,可花碧月却在转了两个舞伴之后体力不支,便叫了一杯红酒在桌边休息,才稍稍缓过气来,又听见走向自己的脚步声。她垂目望去,是一双高筒的军靴,再往上看,见是一位气宇轩昂的军人,身形高大威武,眼眸如星,气势慑人而不容拒绝。“这位应该是王剑雄军长吧……”碧月听到有人小声地说道。
戴府的清晨,凉风如丝,昨夜下了一会雨,沾湿了小院里的花草,越发显得幽艳凄迷。凤绮托着满案待换的衣裳,走进正屋里来。小姐已经从床上坐起,默默望着床沿发呆,凤绮过去唤了她一声,她才从恍惚中醒过来,空洞地看着她。月仪的目光从凤绮的脸上慢慢游移到她的手上,只见她捧着的乃是上次韩平补做的鹅绒折枝牡丹秋裳,越发痛楚,背过脸去又哭了起来。凤绮见她这样,便坐下安慰道:“不过是一个成衣匠罢了,喜欢他什么呢?其实小姐年纪太轻,喜欢衣裳就以为是喜欢上人了,哪有这样的事呢?”见她瘦弱的肩膀着实抖得慌,便从后面轻轻抱住,细声安慰道:“快别哭了,一大早就哭,当心眼睛肿,请安的时候叫老太太看到了,指不定又捉住哪个问来问去的。”“又?”月仪一惊,忙紧用手帕草草拭泪,扭过身来,问道:“你说的是什么?她过去也盘问过你们?”“这个……”凤绮犹豫了一下,四处看看,压低声音说,“其实老太太早问过了,绣儿和小绫都叫去过了,可是她们又知道什么呀,那时因为二太太娘家出了事,她又只有二小姐一个女儿,必须得去照看,那里没有能上得台盘的丫头,莲香也呆得很。于是二太太不放心,便请老太太出面,在家里找人,把我给要了过去替职,这边管事的觉得绣儿伶俐,便让她代我来伺候你。结果自打你穿了那旗袍,老太太就不知想些什么了,赶紧着把绣儿叫去,盘问了半天。”“她怀疑绣儿什么?绣儿又说了什么没有?”月仪听到这节骨眼上,赶紧着问。“呵呵,她哪能说什么,我们做丫头的自是不敢犯事,若是真犯了事,哪能由主子来盘问?招了不是死路一条么?就咬紧牙,什么也别说。”凤绮笑起来,一边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