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着一丝贼溜溜的精光,那四处乱飘的眼神更是丝毫没有坦荡的样子,仿佛不敢直视自己。
祝翼铖移开目光,指了指面前的板子示意对方将右臂放上来,便拿了几样药品,摆好医疗器械开始准备处理伤口。
“小伙子,你不是上海人吧?”祝翼铖拿碘伏的时候,对面受了刀伤的人突然发问。祝翼铖点点头没有说话。对方又继续追问:“你是医学生?”没等祝翼铖回答,他却自问自答道:“手法熟练,很有前途啊。”
这种对话似乎既无聊又没有意义,而且还有种说不出的古怪。祝翼铖皱了皱眉,冷冷地回了一句:“天天都有日本鬼子为非作歹,我们能不熟练吗?”那人听出祝翼铖言语中的讥讽,干笑了两声没有接话。过了几秒,他又开始热情地开始问东问西,似乎对祝翼铖的家世和教育背景都非常感兴趣。
祝翼铖面无表情,一边偶尔发出几个单音节的回应敷衍对方,一边却将注意力用于认真处理伤口。同时,他也暗暗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对面这位伤员的话,捕捉任何可能会标志这人身份的讲话口音。
令他感到遗憾的是,来求医的这人,自始至终都是一口带着明显上海味的国语,但从口音上听,的确就是个本分平常的上海小商人,没有露出丝毫破绽。祝翼铖不由得心中有些犯嘀咕,伤成这样还能够一声不吭,来求医的时候甚至能够和医生han暄闲聊,这种忍耐力,不太可能是平常人会有的。
更何况,这个可疑分子说的那些话,比起一般闲聊,更像是在刺探祝翼铖的情况,这一点,祝翼铖也隐约有所感觉。从对方的耐痛能力看来,很可能是个军人。而他的容貌是个百分之百的亚洲人。可是如果是国军,在医疗区这些已经被公认为是“爱国青年”的医学生面前,绝无隐瞒身份的必要。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难道他是日本人?联想到东洋刀砍出的伤口,祝翼铖觉得这似乎是几率最高的一种可能。可是日本人为什么特地来找他?这家伙讲话的口音滴水不漏,显然受过特别训练,或许是专业间谍也说不定。只是他一介书生,又没有任何情报价值,这个间谍一定是找错人了。
这样想着,祝翼铖也懒得去管这些事,只是装作浑然不知,将伤口处理包扎好。处理完成后,他便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地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说了句:“好了。”
似乎从祝翼铖的表情和眼神中觉察到什么,眼前这位伤者终于还是咽下了许多没问完的问题,热情地道了声谢,笑容却灿烂得有些过分。祝翼铖脸上仍然没表现出任何情绪变化,似乎是非常平静地目送对方离开。可他的手,却下意识地悄悄攥起了拳头。
作者有话要说:祝翼铖对日本人的价值在于……
20章的时候开始揭晓。
19、国旗飘扬
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似乎都很正常,也没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祝翼铖几乎可以断定对方是找错了人,于是也就没有和别人提起这件事。毕竟,他又没有能力阻止日本间谍的活动,也没有本事识破每个日本间谍的身份,那么又何必打草惊蛇,给国军的情报安全机构造成更多麻烦。
当天晚上,孟芸倩又将一个消息带到了医疗区:王晓籁找到杨惠敏,想请她将一面国旗带到四行仓库里面,交给守卫在四行仓库的官兵。在医疗区,祝翼铖和他的同学们听到这个消息,都不由得兴奋起来。祝翼铖有些惊喜地瞪大眼睛追问:“怎么回事,快说说!”
“商会的王会长、四行仓库里的谢团长,还有在法国租界的张参谋长通过电话了。谢团长说,他们现在什么都不需要,打到最后一个人、最后一颗子弹。”说这句话的时候,孟芸倩仿佛有点激动,祝翼铖也不自觉地站起来,一个立正姿势。其他的同学,也都显出肃穆庄重的神情。平时都充斥着各种学术讨论的医疗区,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孟芸倩,静静地等她说下去。孟芸倩也不自觉地握起了拳头,声音似乎在微微地颤抖:“通过电话,经过商会的讨论,决定要给四行仓库的国军,送去一面国旗,让他们在四行仓库升起来,让全世界都看到,我们的国旗,仍然在上海空中飘扬!”说到这里,她的眼中已经含了热泪。
孟芸倩顿了一顿,让情绪稍微平息下来,又说:“王会长说,有能力游过苏州河将国旗送过去的,只有我们的游泳健将杨惠敏。就在今天半夜,她就要将我们的国旗带在身上,送到四行仓库的国军手中。明天早上……”刚刚才稍微平静下来的孟芸倩,突然再次激动起来,声音也有些哽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