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意见很大,王国强没少挨骂。
八零年,长河市要修一条横贯全区的公路,本来要在十里外经过,后来勘测的工程师利用靠山屯这十几里路,可以缩短路程,还能多连通村镇,就改了线路。
当年其他村民修的梯田,因为实用意义不大都毁损了,而靠山屯因为公路又带来巨大的便利,经济发展都比不通公路的好,村民又开始夸赞王国强,心里佩服他的远见卓识。
王国强兴致很高地对凤娇道:“爸爸从驻军那里,联系来挖掘机和推土机,开春时把山沟休整一下,做好泄洪防洪准备。山脚的地方推平种苜蓿、刺槐,教授说了,种了树和草的地方,能防止水土流失。”
“那你岂不更忙?爸爸,山脚不适合种果树,就随便种点刺槐什么的,省事儿,不用推平吧?”
“不要紧。爸爸和五个老伙计说好了,请他们来帮忙,我们还要养上鸡、猪,牛、羊,爸爸已经去县里申请了,民政局答应给爸爸一对波尔山羊种羊,有技术员跟踪指导做杂交培育,听说那是外国进口的,一对羊要好几千呢。”
“那五个人的工资怎么算?”
“没有工资,收益他们五个人分。”
“那你呢?”
“波尔山羊生的小羊分爸爸一半。”
“还是有大锅饭的嫌疑。”
“不会的,王老四、王秋发、张财旺、张财来、肖庆水,这都是生产队出了名勤快人儿,再说,五个人各有分工,谁偷懒大家都能看得见。”
见凤娇还是不放心,王国强笑笑:“你还不放心爸爸了?”
凤娇不由失笑,是啊,爸爸在村里,也是一等一的能耐人,弄个小农场,不在话下的。
就比如她眼下看到的,满山都是鱼鳞坑,这是爸爸趁着秋末冬初,天气还没上冻,秋收又全部结束时,雇村里人为明年栽树做的准备。
“哦,对了爸爸,我听说有人种树,在树四周挖几个坑,在坑里埋上浸满水的秸秆,可以抗旱。”
其实是凤娇前世从中央电视台第七套节目里看到的办法。
王国强拧眉思索,然后忍不住露出笑容:“这是谁想出来的办法?真好,真好。秸秆里的水分慢慢渗出来,果然能抗旱,爸爸开春栽树时,就用这法子。”
和爸爸说着话,凤娇也不觉得山风那么酷烈,但从山上下来,才发现手上和脸上都疼疼的,她赶紧用热毛巾敷脸,抹上护肤的香脂。
临走那天晚上,张亚梅实在忍不住,偷偷问凤娇:“那个人怎么样?”
“大概不成。”凤娇把姜行长他妈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
张亚梅气得黑了脸:“还有这样当妈的?不盼着儿子好过,一味想着当太上皇。”
“是太后。”
“不管是啥,这女人心思不正。”
“是啊,所以我的心就淡了,他要能抗得住老娘我才和他好。”
张亚梅叹口气,不知该劝女儿退一步,还是坚持原则,只能嘀咕:“怎么能这样当妈呢?”……
凤娇是和爸爸一起去的长河天冷了,大家都不放心焦老,八十多岁的老人,怎么能抗住西部的冷冻?即便房子里有暖气,可是砖瓦建的平房不保暖啊。焦琴又是写信又是电话,让劝她老爸去深圳过冬。
凤娇这几天就要去广州进货,刚好把焦老送过去,顺便,也看看杨雄在深圳过得怎么样。
这次焦老不再固执,老头只是怕给孩子添麻烦,可再坚持己见,就成了孩子的心病,他还是从善如流了。
凤娇和爸爸在长河住了一晚,长河市政府老干部办公室帮着订了三张软卧票。焦老退休前是厅级干部,作为老红军,是可以坐卧铺的,凤娇和老干部办公室派来的陪护人员张光明也跟着沾光儿。
若不是焦老年纪太大,不能坐飞机,凤娇还真不愿意在火车上窝三天,这时的火车,特别慢,而且还得在西安倒车,很麻烦。
火车上的饭菜,滋味实在有些差,还好市场上已经有方便面了,上海出的ròu蓉面,味道还不错,凤娇买了几袋,焦老的保姆,炒了一锅ròu丝,凤娇还带了些黄瓜、茶叶蛋、葱花饼、手抓饼等,一部分路上吃,一部分给焦琴的,她就馋这家乡的味儿。
焦老年纪虽然大了,但身体还好,软卧的条件不错,又有张光明和凤娇的细心照料,倒也顺顺利利。
焦琴就在广州火车站的月台上等着,一行人从特殊通道出去,便有七座的依维柯在路边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