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敢这样对我!我可是湍王妃亲口订下的世子妃,你未来的媳妇儿,你就是求神拜佛,也找不着比我更好的——」
求佛祖开恩,将小妍还给我!
烨双膝跪地,求着莲花座上的如来佛祖,嗓音铿锵如雷,足可震撼天地。
只见佛祖拈花微笑,道:「小妍已经入了仙册,归为我莲花座下的弟子,早已超脱了凡人情爱,你亦不属于天界,两人各自殊途,实不该再有接触。」
烨不愿听从,跪在莲花座前足足千日,直到佛祖叹息,心生悲怜,遂将一株「岁凋」赐给他。
佛说:「一个善因,能结下善果。凡人情爱是足可焚城的业火,如若不能解开你的执着,必定将会种下一个恶果。是时,待至「岁凋」花开,你等待的善缘便会跟着结下善果。」
烨抱着「岁凋」,撑起了早已溃烂的双膝,背脊依然挺直如剑,每一步都是坚定如铁,从不向谁低头的他,低眉垂眼向佛祖言谢,而后,他返回了地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日日以思念喂养那「岁凋」,只等待花开之时,神佛承诺下的因缘定会开启——
「仲烨!你不配!」古丽儿骄纵的哭嚷声,震醒了恍惚失神的仲烨。
他按住剧痛如刀绞的胸口,眼前蓦然一片黑雾掩目,颀硕的身躯单膝跪地的低了下来。
「世子爷!」安墨上前欲搀扶,冷不防的被仲烨挥开。
「别碰我。」仲烨扬眸,那凛冽如刀锋的银蓝色眸子仿佛非人之瞳,肃杀戾气满溢而出,只消一眼淡扫过在场众人,所有人俱是一颤,惊骇得发不出声。
就连娇蛮任性的古丽儿也被吓飞了魂,呆睁着眼,小嘴微张,泪水挂在眼角不敢掉,仿佛连怎么呼吸也忘了。
他缓缓直起身,单手紧按着胸口,朝着观莲居的方向走去,走得那样急,那样猛,脚程之快,几乎令众人震愕,心生一个惧问:那是一个寻常人会有的吗?
疼痛,如一剑劈过,撕裂了他的胸口。
仲烨一路行来已是汗水淋漓,俊颜痛苦的扭曲着。
他跌跌撞撞的进了房,挥开了桌几上的茶盏,上好的瓷器碎了一地,他抬足踩过,碎瓷插入了靴底,刺进了ròu里,他也浑然未觉。
他似将死之人,踩着摇晃欲坠的脚步,走到雕琢龙飞凤舞之姿的妆台前,那传自胸口的灼烫之感如同炮烙之刑,教他疼痛难耐,不由得伸手扯开了衣襟,似要挣脱伽锁般的撕开里头的白色中衣——
铜镜里倒映出他苍白如纸的痛苦脸庞,亦照出他雄浑平坦的胸膛。
心窝处的那道旧伤疤已扩散,足足有一个巴掌那样大,色泽也略淡,成了浅色的绯红。
疤痕晕成了一圏又一圈的花状,上头似有密密麻麻的纹路,仿佛正诉说着一个关于等待的千年——
岁凋,已开。
开在他的心口上,开在这具凡人ròu躯上,佛祖承诺过的因缘,亦将随着这具ròu躯的生而生,因这具ròu躯的死而死。
他望着镜中的自己,那张绝美的脸,汗水滑过眼际,扎疼了眼,他却瞬也不瞬的瞪着。
倏然,脑中有一道苍老的声嗓喃喃吟咏,先是幽幽缓缓,后逐渐拔高尖锐,他伸手捧住疼痛欲裂的额,一口银牙咬得死紧,承受着这痛。
当剧痛撕裂了他所有的思绪,当那声吟咏逐渐在脑中淡去,当他猛然睁开了眼,瞪着镜中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孟婆在迷魂汤里所施下的缚咒,破除了。
被咒文层层封印的记忆,一瞬苏醒。
他垂下眼,望着开在胸膛的那朵岁凋,关于百年前、千年前的记忆,亦如心口统放的岁凋,涨满了他的心。
千年之前,他本是看守阿鼻地狱的修罗将军,无血,无泪,无欲,无求,日复一日镇守着那座炼狱。
适逢冥间的鬼将群起叛变,他吃立不动,镇守于地狱大门,手持龙髓骨刀,血刃无数妖吏鬼卒。
那时,地狱血染成海,几无宁日,黑发修罗一战成名,从此无人胆敢近身,或者直视他那双如同凝结成冰的银蓝色眸子。
偏偏,那本被镇压在阿鼻地狱,遭受业火鞭笞之刑的双身罗刹,竟让叛变的鬼将放出。双身罗刹阴狼亦狡猾,惟恐地狱不够乱,一连又放出了许多被囚的妖兽。
然后,那抹迷失方向的干净魂魄——小妍,便这么闯进了那座炼狱,更遭双身罗刹利用,成了要胁他的人质。
不料,不曾失手的他,竟被双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