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莫点点头，想倾诉内心的感激，发现舌头动不了。试了半天仍旧说不出话，渐渐地意识模糊，转过头看着里亚的侧脸，发现他已经睡过去了。

卡西莫也眼睛一闭，睡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听一阵嘈杂之声。睁开一丝眼缝，河边有个人影正在水边舞剑，呼喝声正是从那人嘴里传出来的。

里亚单手持剑，这一招是立劈。劈到胯部高度迅速撤步斜削。这一撤一削好像不太连贯，卡西莫也瞧出来这点，但是头次见到“八式剑”以外的剑法，登时睡意全无，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眼皮眨也不眨，生怕漏过一丝细节。

里亚一招一式地按着套路练习，他手里的剑比普通长剑稍宽，挥洒起来，剑气咻咻。这套剑法试图表达的应该是一种惊鸿疾掠的感觉，凌厉中暗藏潇洒灵动的风格。里亚剑法稍显迟缓，效果不免大打折扣，但卡西莫还是看出了这套剑法这么使的用意。

这使卡西莫产生了一点自卑，跟这套剑法相比，“八式剑”完全就是一套没有追求的剑法！七招剑法蠢笨呆滞，毫无风格可言，简单得简直令人讶异，连他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也觉得不太对劲。

里亚的剑法虎虎生风，招数丰富多变，打了有一顿饭功夫才演完整套剑法。卡西莫看得羡慕不已，张开嘴合不拢来。里亚接着又打了一遍，卡西莫回过神，擦掉嘴角的哈喇子，有滋有味地又看了一遍。

就这样一遍接一遍打下去，练了有一个多时辰。卡西莫看了三遍后，不知道是越来越困倦还是其它什么缘故，渐渐觉得这剑法有些索然无味，似乎还不如自己的蹩脚剑法耐看。这个念头一起，心底放松，很快又睡熟过去。

天蒙蒙亮时，卡西莫已经醒来。里亚生了火在烤馒头，他昨晚练了许久的剑，不但没有疲惫，反而神清气爽。

卡西莫睡饱后也觉精神见长，扭了扭腰，似乎岩石腰椎也不那么突出了。于是两人收拾行囊，打起精神继续赶路。

越往西路越宽阔好走，两人的脚程便也加快。这么一来可能是气血因此活络得多，卡西莫感觉伤势在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再恢复，欣喜之余又有隐忧。既然我们走得如此快，那么山贼肯定也同样可以这么快。

这天果然没有抵达里昂，连城池的一角也没见到。里亚说到了这儿，明日下午之前肯定能到达里昂城。到了这里，树木突然繁茂起来，遮住头顶的天空，走在山里不论白天晚上都是昏暗冥晦的。且山道上杂草及膝盖，怕有虫蛇袭击，里亚持剑开道，这样一来，速度不免又慢下来。

所以次日二人极早起身赶路，要赶在今天天黑前到达里昂城。一头扎进密林里，天地间便只剩一片墨绿色，下面一截膝盖到大腿高度的墨绿，上面一面遮住天空的绿幕。中间除了笔直精干的树干，别无他物。

卡西莫埋头赶路，偶尔抬头观望四周，似乎听见风里有人的说话声。这林子因着这样古怪的风格，在里面赶路倒也不觉厌烦。午后，rǔ黄光斑打在两人肩上，里亚抬头望天，露出笑容来。

卡西莫也笑了笑，轻轻一跳，走出密林，跳到一条小路上。

“这下好了。”里亚兴奋道：“沿这路上官道，在顺路一直走，就到里昂城了。”

受德莱西领战败影响，近期活动在边境的人数疾速攀升，基本上凡有能力搬家和不搬家就饿死的人都拖家带口，往里昂城巨口般的城门里面涌。

山林里蛰伏多日的强人目标自然是那些有钱人，他们跋山涉水，冒险翻越边境便是为此。不过穷人们也受到他们的关照，凡有好的苗子，他们也不忘记招募进队伍，补充新鲜血液。这群人天生对举家搬迁的人印象不好，山贼们既省却了洗脑的工作，再说也不是嫡系的兄弟，可以放肆拿去当炮灰，用得十分顺手。

密林中偶尔这棵树下跳出一人，那边的灌木中钻出一人，纷纷落入小径。再从小径汇入官道，宛如溪流汇入大河。官道沿一条卡西莫不知名的河缓缓伸向里昂城，官道上热闹非常，剑客刀客、商贩、农民、士兵和拖家带口的难民来来往往，卡西莫从未见过这么多衣饰相貌迥异的人，目光应接不暇。

“我有一副铁柱口述，南达师父描画的山贼画像，不过这里人多口杂，我就不在路上打听那人行踪了，我们去城里再查探吧。”

卡西莫听到铁柱两个字，心像被扎了一下，不再抬头四处张望。虽然路上剑客不少，但是这些人腰间的兵器，却不都完全一样，有宽窄轻重之不同，剑身也是千奇百怪。

卡西莫低头握紧自己的木剑，眼神炽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