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声音颇为诚恳,窦南筝神色也柔缓了几分。
“那么理由呢?”窦南筝已经走到他的身侧,声音便也如同耳边轻语一般,“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怎的会变得如此误会家人?你可知,和你血脉相连的人……是多么的珍贵。”
窦南筝语气未变,耿峤却若有所觉地回过头去,看到了窦南筝眼眸里来不及收起的一丝落寞,一瞬间,心更是重重地坠了下去。
“嫂子,就算是我不认我的家人。但你永远是我耿峤的嫂子。我甚至……甚至可以把我的命给你,但求你,不要让我再回到那个压抑得如同牢笼一般的地方。”耿峤转过身来,面对着窦南筝,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混账东西!”人群后的轿子来一声呵斥,耿老爷子在侍从的搀扶下下了轿子,却也不走近,声音洪亮如战鼓一般,“你刚刚说,什么是牢笼?你有种……有种再说一遍?!”
耿峤见着了老爷子,却再不是对着窦南筝一般的姿态,立刻如同小豹子一般张牙舞爪起来:“那不是牢笼,那是邢台!你们都要把我凌迟处死!我才不要回去!”
耿老爷子几乎要气晕过去:“反正你也不要当我耿家的子孙,我现在便打死了你这混账!”
没有想到来这一出闹剧一般的戏,扶桑静默地退到人群中,目光却依旧在窦南筝身上。
窦南筝若有所觉,回过头来在人群中扫视一眼,却并没有看到什么。
“你打死我!打死我也遮不住你们那些下作的旧事!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嫂子她……她那么好,你们……”
窦南筝若有所觉,神色变得几分淡漠,看向耿峤:“你是说你兄长吗?那些事情,我都不在意,你又如何比我还在意呢?”
当年,窦家三位侯爷被遣送会封地,兵权尽收,窦家树倒猢狲散,那些平日里低头哈腰连大气都不敢出的鼠辈们一个个都在她面前昂首挺胸起来。而她名义上的丈夫,耿峣,竟也如同这些庸人一般,对她态度渐渐改变。
而一年多前,窦太后的驾崩,对窦南筝来说简直就是冰锥刺骨一般的噩耗。
太后娘娘新土未凝,耿峣便不再如素日里一般起码给她面子上的敬重,一口气纳了三房妾室,还接了好几位舞姬在府里养着。
若是在当年,窦家权倾朝野之时,莫要说纳妾,就是被其他公子哥拉去风月地里寻花问柳之时,耿峣也是规规矩矩,一点油水也不敢揩的。
府邸里,那些扑风捉蝶之流平日里对窦南筝,有几分怕,但更多的,只是背地里的嘲讽。
然而窦南筝也并不在意。她常常不在府邸,依旧握着兵权的她,并不需要任何人怜悯。
但是耿峤面色却依旧沉郁着,良久,才说:“嫂子。唯独是你,耿家无论如何也对不住。”
扶桑眉头缓缓的挑起,眼眸里一瞬间多出了狡黠与些许兴奋,刚刚抬起右脚欲往前迈一步,整个肩膀却被人往后用力一扯。
“我刚刚想好的,你若是有胆子再往前迈一步,我便要把你这条腿弄折,彻底地。”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扶桑略一侧眸,一旁的人群里,这时候清晰地看到了那一抹墨紫色的罗裙,就在三四个人的后面。
“烟罗,你若是再……”扶桑的话还未说完,猛然又听到身后一身嗤笑。
“你倒是还有空威胁别人,恩?”
穿着墨紫色罗裙的烟罗走到扶桑面前,为之温柔地披上一件外衫,然后才比手,道:公子,烟罗一直都是听命于将军,这您是知道的。如若下次想要瞒过将军,烦请公子再用些心思,瞒过烟罗。
所谓祸起萧墙,所谓家贼难防。
在府中其他人看来,和公子一样带着几分神秘的烟罗姑娘是扶桑最为亲近的人,甚至超越了岩溪和莫语。哪里知道,烟罗一直都是扶桑最想要赶出去的人!
人如其名,她真的如烟罗一般性子轻柔,同时,也难以捉摸。
“去han月坊打什么主意,我清楚得很,既是为我邓家办事我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半路上掺和进耿家的事里,只怕又是另一番盘算吧。”身后的声音里那几分傲气,不由得又让扶桑心中微怒,然而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邓骘今日一袭淡蓝色长衫,玉冠束发还配着一把题字的折扇,倒是书生意气。
“这雒阳城里哪个不是盘算这盘算那,这耿家同清河王那也必然是有所牵扯,我已经知道一些,你莫要……”
“别说我听着,你说着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