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乱而自嘲,在想到了一条可用的出路时,彻底地镇静了下来。
刘庆来回踱步,俯首深思。复而坐于案上又是一番思索,猛地手指微屈,敲了桌案一下,腾然起身,大步流星地跨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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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境益州。
眼看着一步步将战败的城池夺回,宛如破竹一般势不可挡。邓骘手下的兵将们士气大增,三日前占下了犍为郡,又连夜突袭,一日内又拿下了益州。
边境捷报连连,却不知,遥远的雒阳城内,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邓骘回到帐中,拿起了枕下那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笛,触手温凉,嘴角又禁不住扬起了笑意,那笑直直漫到了眼中。
“归荑。”邓骘望着大帐内的大汉版图
几近边境。归期将至。
他从没有哪一刻,如此地归心似箭。
猛地抽出一旁的弓箭,搭弓引弦,箭头直指高悬起的羊皮版图。
士兵们方才进来,便看到他气势凛然地射出一箭,咚地一声,箭头穿透了羊皮,深嵌入后面厚厚的木板中。
而箭头所穿的,正是永昌郡。
“十日内,拿下永昌。”邓骘微微扬起嘴角,望着士兵。
“将……将军,其实,可……可以稍微缓缓的,反正有将军在,这仗定然是只胜不败的,将军便再缓两天,也让兄弟们睡两天好觉……”为首的监军笑里有几分尴尬,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这好几次连夜突袭的,士兵们都已经有些疲乏了。真不明白,将军是如何能总是这般神采奕奕地。
邓骘微抬下巴,看着监军赔笑的模样,以及身后士兵们都有些疲乏的神态。也知近日里有些急功近利了,淡淡地说道:“罢了,今日便把那三头牛羊宰了,告诉他们,伤者皆有ròu。跟着本将军拿下了永昌,回到了雒阳城本将军做东,所有人山海楼里胡吃海喝一整日统统算在本将军账上便是!”
“谢……谢过将军!”监军顿时眉开眼笑地走出账去。
他往后走去,也一下倒下,这不躺不要紧,一躺下,顷刻便是睡意袭来,片刻间便睡了过去。
只是,迷迷糊糊中,他似是听到人喊他,柔柔的声音。
“君骘,君骘……”
睁眼,看到漫天大雪下,穿得厚重清丽的女子。明黄色的衣帛上绣着漂亮的梨花,她手中抱着艳丽的红梅,看着自己笑靥如花。
“喂,我喊你你怎么不应我。”
“啊……啊?”他挠了挠后脑勺,眼前的人儿却猛地朝着自己的怀里扑来,他准备好了伸开手,她却好似瞬间穿透了自己。
他惊愕地回过头,却看到她手中满簇的红梅成了染在身上的斑斑点点的血迹。伸出了手,手指上还滴着血,血落在满地皑皑的白雪上,刺眼骇人。
她站不住,便软倒下去。他这才看到,她的胸前,被一支利箭穿过。
他颤抖地接住她,为她擦着身上的血迹,一时间慌得什么也说不出来。抬起头,却看到不远处,还保持着拉弓姿势的那一抹熟悉的玄色身影。
冷峻的面容,深邃的眼神。
“刘……刘肇……”邓骘望着他,却感觉到衣袖被拽着,低下头,看到她青灰的脸。
“邓骘,交出你的兵权。”刘肇冷漠地说道。
他几乎疯了一般,紧紧地抱住了她,却感受到她的冰冷。
他的心口如同被刀尖所绞,刹那间疼痛到无力呼吸。
而刘肇再一次拉弓,将箭头对准了站在自己身旁的邓绥。邓骘想也未想,猛地起身拦在了她的身前:“不——”
箭穿胸而过。
邓骘猛地睁眼,伸手捂着胸口,却发现已是深夜。
夜风吹凉周身,而他身上的衣襟尽数湿透,一侧头,还感觉到额头上滑下的豆大的汗珠。
起了身,解开衣物透气。走至窗边看到一轮明月,感受到方才彻骨的han,到如今。竟是许久也未能散去。
不过是梦而已。
“阿绥,丫头。”邓骘面色渐渐凝重,“等着我,我很快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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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了?且是邓绥送出城的?”清河王一惊,一时间不明白刘肇究竟在打着什么心思。
如今西境连连捷报,眼看着不出半月便要打到边境永昌郡了。在这种十分,刘肇为何要将邓骘的妻子秘密送出雒阳城去。
“何时出城的?可知被送往了何处。”刘庆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