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索性站到一边,道:“好狗不挡道。”
“你去了哪儿?”魏楠不依不饶,非要问出答案不可。将离偏不回答,道:“你不许我进,那我便回了小姐,只说表少爷不再需要我来服侍了。”
魏楠一时不知所措,见将离真的要走,只得叫住她:“你站住,少爷没发话,你敢回去?”
“那我只好说是你狐假虎威,擅传表少爷的意思。”
“我,我没有,我只是奉了少爷的吩咐,问问你去了哪儿。你若早早说了,岂不省了大家的事?”
将离冷笑道:“我爱去哪是我的自由,就是表少爷问起,我不说就是不说。”倔强的抬起苍白的小脸,直直的对上魏楠的脸,将离恨不得喷出三味真火烧死他。
魏楠不由的别转了头,犹豫了一会儿,一言不发的掉头就走。
风辄远没空理将离,除了必要的吩咐,视她如路人。
将离乐得不跟他说话。
这天风辄远自己去给钟夫人请安。
钟夫人才起,听说他来了,忙往里让,待丫头给他斟了茶,笑着问道:“阿遥,你最近身体可好?吃的可好?屋子里冷不冷?炭火够不够……”
风辄远起身一一回了,这才道:“今日小侄前来,是因为有一件事要禀告姑母。昨日我把写的文章送给了夫子,夫子大加赞赏,直说小侄天分独到,见解深刻,思维缜密,言辞优美,词藻生香,因此特来给姑母看看。”
钟夫人听了大为高兴,接过风辄远的文章,小心翼翼的展开,见那一笔小楷写的工整洁净,颇有风骨,不由的笑道:“既是夫子说好,那自然是极好的了……也不枉你勤学苦读,十年han窗。将来若能得中,我风家满门生辉,一族昌盛,你可就功不可没了。”
风辄远恭恭敬敬的起身给钟夫人行礼:“小侄不敢辜负先人期望,亦不敢辜负姑母的厚望,定当头悬梁,锥刺骨,发奋苦读,来年下场取得佳绩。”
钟夫人感慨的道:“难得你有此雄心壮志……发奋是要的,可也要注意身体,别本末倒置……”
又连着劝勉了几句。
风辄远又道:“侄儿还有一事,夫子虽对我的文章大加夸赞,但也说了,还要多结交士子儒生,互相切磋,取长补短,方能取得更大的进益……”
钟夫人道:“这话有理,三人行必有我师,不能闭门造车,以后你若出门,只管从帐上支取,一应花费,都由府里开销。”
风辄远慌忙道:“姑母不必过于替侄儿事事照应周全,我来时爹娘给侄儿带了足够的银票……侄儿特地来跟姑母禀报一声,就是想让姑母放心,免得误认为侄儿只顾着花天酒地,贻误了学业。”
钟夫人笑道:“你这孩子,把姑母说成什么人了?你也这么大了,又一向饱读圣贤书,做事自有你的道理,我虽说要替你爹娘看顾你,却也不是处处拘束,让你不敢大展手脚。所用花费还是从府中出,我叫人知会费管事一声。你爹娘给你的银票你自家收好,等到去了京城时再好生花费……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风辄远便不再客气,又说了好些感激的话。一时间姑侄两个情意甚笃,姑慈侄孝,说不出来的和美。
风辄远隔三差五便出府一趟,美其名曰结交士子儒生,高谈阔论,刚筹交错,说不尽的士子风流。
或是酒楼,或是茶肆,或是风月场所,无一处不尽兴,无一时不尽欢。
偶有夜归,一身酒气,回了日上阁,踢脱了鞋子,倒头就睡。
将离并不尽心,他怎么躺倒就怎么睡,什么时候喝醉了吐的一塌糊涂,她宁可天明之时捏着鼻子再收拾,也不替他准备什么醒酒汤。
风辄远也不在意,近身之事都是叫魏楠过来打理,将离竟成了可有可无之人。
木棉把她的卖身契誊抄了一份,趁便悄悄拿给了将离。
将离看了半晌,呆怔怔的落下泪来。
果然是死契,想必她早就入了钟府的贱籍。除非钟夫人或是钟玉灵肯大发慈悲,把她放出府去允她恢复自由身,否则,她这一辈子都是下贱的奴婢。
甚至连她的孩子,子子孙孙,都是下人。
她摸着纸页最后写着苏奉孝大名的三个字,上面按着鲜红的手印,一时又气又恨。就为了多卖几个钱,他便不顾念父女之情,狠心把她卖成了丫环。
是不是早就知道,她这一去,非死即奴,与家人势难再聚,索性眼不见心净,只当她死了?
将离恨死了这早就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