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了些热水,洗了两把脸,拿衣架上搭着的手巾擦了擦,又把发冠、腰带都解下来,重新规整系上,对着镜子检视两眼,便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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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娇下楼时,阎婆早就忙活起来了。见她下来,忙问道:“押司醒了?”
惜娇:“醒了。妈妈,咱们赶紧给押司弄点早饭,他吃完还得去当差呢。”
阎婆飞她一眼:“还用你提?早就备好了。”她走到灶前一揭锅盖,只见里面一锅小米粥熬开了花,正咕嘟嘟地冒着泡。
惜娇闻着味儿就饿了,笑道:“好香啊。”
阎婆道:“足足熬了一个时辰,能不香吗。”说着指指灶台边的小案,吩咐惜娇,“刚去早市买的包子,还热乎着,快端到桌上去吧。你爱吃的糖糕,我给你另备了,那包子是特意给押司的,你不许吃。”
惜娇应声是,刚端起包子,阎婆又嘱咐道:“包子上盖着的布先别掀,等到押司下来了再掀,免得放凉了。”
惜娇闻言,凑在阎婆耳边小声笑道:“妈妈也太疼押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押司才是您亲生的呢。”
我这么奉承他,还不是为了你?阎婆心里想着,瞪她一眼:“就知道胡说,看我不打你这小没良心的。”说着作势扬起巴掌来。
惜娇一边躲,一边笑道:“妈妈才舍不得打我呢。”说着便往桌旁走。她放下包子,刚好看见宋江从楼上下来。
她笑道:“押司可来了。您不来,妈妈连包子上盖着的布都不让我掀呢,生怕我偷吃了。”
宋江心情不错,便点头道:“是不该掀。一掀起来,都叫你吃了,为兄吃什么?”
黑三郎还会开玩笑了?惜娇吓得一哆嗦,一时都不知道接什么了。
好在阎婆来救她了。她把惜娇拉到一边儿,训道:“不像话,怎么跟押司说话呢。”
惜娇有一种熊孩子被训的感觉,乖乖站到一旁。
宋江赶紧替她开脱道:“哎,不怪她,是我跟贤妹开玩笑呢。”
说话功夫,阎婆早麻利地端上了早饭。这一顿,稀的有小米粥,干的有包子、糖糕,小菜有辣萝卜、醋姜。
吃饱喝足,惜娇满足地叹口气。宋代真是太好吃了。
吃过饭,宋江便要去衙门当差了,惜娇一如既往送他到门口。宋江拦住她:“贤妹不用送了。若有事,只管来衙门找我。”
哟,现在让她直接去衙门找他、不用经过唐牛儿了?
惜娇一边得意,一边仔细瞧他,发现经过昨晚,宋江的眼里多了些真实的慈爱。
慈爱?
被这么一个大人物慈爱地看着,惜娇有点顶不住。她安慰自己,不能那么矫情,被宋公明慈爱地看着,是江湖上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呢。
惜娇送这尊大神出了门,回头与阎婆收拾碗筷。都弄完了,她才慢悠悠地回了房。
回到房里,走到床前一看,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惜娇一边整理被角,一边想,宋江倒是个立整人。
正想着,被子里突然掉下来一样东西。惜娇低头,只见是一个白色的袋子。
她愣住了。
这是宋江的招文袋。不用看她就知道,里面装着梁山泊“反贼”来的信。
千防万防,这个能让惜娇送命的招文袋,还是落在了她这里。
惜娇弯腰想捡起招文袋,啪地一声,又掉在了地上。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抖个不停。
身首异处的命运,她还是逃不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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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正走在街上,忽然听到有人叫:“押司,今日怎么出来这么早?”
宋江回头一看,是路边卖汤药的王公,便笑道:“昨夜酒醉,听错了更鼓。”其实是因为昨夜在惜娇家住,离衙门更近些,所以来得快。但宋江怕坏了惜娇的名声,因此掩下不提。
王公闻言便道:“押司必然伤酒,还请押司喝一盏老汉的醒酒二陈汤。”说着,盛了一碗浓浓的汤水递过来。
宋江心想反正时辰还早,也不好却了他的好意,便在摊子边的凳子上坐下,接过这碗醒酒二陈汤来喝。
汤里有陈皮、甘草、乌梅,还有几样他不认识的药材,喝来爽口生津。
宋江喝着汤,忽然想到往常没少喝王公的汤水,王公却从不曾管他要钱。而且他旧日里曾许给王公一具棺材,如今也还不曾给他。恰好前几日拿了晁盖的一条金子,现在就放在招文袋里,何不拿出来给王公,以谢他往日之情?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