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物转星移

“皇上，您当真当初就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吗，”胥容抬起头，坦荡地迎着他那双已含有愠怒的目光，平静地问道：“从您在赵国遇上娘娘那一刻起，娘娘的容貌、一举一动，难道就没有一丝让你想起皇后的瞬间吗？”

萧晟睿的身体几乎是剧烈地震颤了一下，回想当初，在赵国见到元甄那一刻，让他毅然决然将她带回萧国的，不正是因为她太像当初的邱祯了么？

可是......可是，她却又处处透着与邱祯截然相反的样子，这才让他打消了疑虑，此时回想起来，那些她身上处处与邱祯不同的地方堆叠起来，不正像是刻意去营造的么！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回想起过往种种，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似乎看起来毫无破绽，可这毫无破绽之下仍是有太多让他恍若遇见故人的错觉，他拼命地想要将邱祯从自己的脑海中挤走，却不知她早已活在了自己心底。

倘若真的放得下，又怎么会一次次提醒自己她不是她？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觉胥容的话真实得可怖，让他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她回来了，可她却亲口说了，她倦了，她不想再陪自己走下去了......

他的思绪从混乱中挣脱出来，但混乱得太过厉害，根本不受他的控制，到最后竟然成了一团乱麻，并且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绪挤压着它，使它在脑中动弹不得。

良久良久，默然不语。

他的目光未能从卧榻上的人面上挪开，他凝视着她，像凝视着一个素未相识的人，他僵硬的面容上蒙着凄凉之色，掠过一丝丝痛苦的微微搐动。

终于，他从齿缝中艰难地挤出的几个字：“那她为何不来找朕......”

遥想当初，她死里逃生离开的时候，不会看不到整个萧国都在为她服丧，那漫天的冥纸为她撒了七天七夜，也不会不知道他以皇后之礼将她厚葬，举国上下更是一片哀恸！

这一切，不都是在表达自己对她的追忆和悔恨吗，她若是看到了，应该会明白他心里的悔呀......

“娘娘当初为何会离开萧国......”胥容郁然叹气道，“不正是因为皇上当初不信任她么，皇上任由那沈氏挑拨离间，对娘娘的病情置若罔闻，若不是那场大火，娘娘几年前就应该香消玉殒了。”

他悲怆至极，茫然地点了点头，“当初......朕确实以为她不过是在装病，朕以为她......她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争宠的手段罢了......朕当初目光所及是她，心之所爱是她，所有一切都是她，对她给予了从未有过的厚望......”

“也是因为如此，见她频频用这种低劣的手段去争宠所为不齿，朕当初大失所望，又陡然见到她对怀有身孕的沈氏出手，这才......这才做了这辈子朕最后悔的决定......倘若当初朕能多信任她一些，”

“朕不会夺了她的后位，更不会让她搬到沈氏那偏殿去，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是朕......朕负了她！”

胥容眼中哀戚之色大盛，“娘娘当初本就是将死之人，又九死一生，听闻娘娘说起，那时......那时她当真是死里逃生，连面容也都尽毁了，想来娘娘不愿来见皇上，并非全是对皇上的绝望，娘娘那花容月貌被大火吞噬得一干二净，不过是既已知死期将至又无颜再见皇上罢了。”

萧晟睿知道自己的悲痛尚未爆发，仿佛他从头到脚都已是空的，他已经变成了一句徒有肉身的易碎躯壳，他后推一步，跌坐在椅子上。

他小心、缓慢地组织字句，就像一个茫然无措的稚子，“大火尽将她面容尽毁......她那时该有多绝望，此刻......朕就有多绝望啊。”

“皇上......”

“所以，所以她才说，她从来没做错过什么，她唯一错的，便是重新回到萧国，她说......说最大的错便是用情太深......是朕无能，从前没有救下她，而今，更是让她......”他伸出双手覆上面颊，语气低落得让人看不出他是九五之尊，至高无上的萧国皇帝。

他心内反复咀嚼这她在城楼之上说的话，那时他除了对她的愤怒旁的全然顾不上，自然不会去推敲她话中的话，更看不出她那时已经起了与他决绝的心思。

是邱祯对他萧晟睿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失望到了极致。

他悔不当初，却又无能为力，生为帝王，他理应早已将这一切看淡，可这一刻，他眼里除了邱祯，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