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草原的边境地界,铁卫送书信来,我就能第一眼看到信差,最快看到书信的地方。
因离群居的部落很远,初时龙天羽等人不放心,忽律可汗和他的阏氏更是派了部下护卫着我,但我实在不想看到别人,想一个人独处,日久见我没有什么危险,他们倒也任由我去了,也没有再继续惹我烦地跟着我了。
每天都去草原的边境放羊,转眼又是一个月,小心翼翼地接过铁卫又一次送来的信函,取出书信,打开,熟悉的字迹再度映入眼帘:
“无衣吾妻,卿之书信收到,感卿蒲苇怀,未予怨怼。知卿安好,大慰。前日行军经梅庄,扶宕灵柩归周陵,依傍母亲陵尔。今日连战告捷,卿勿扰矣。——子郁亲笔。”
颤抖着笑出来,收到我的书信了。真好,一直觉得齐宕是血统纯正的亲王,死后该将灵柩迁往周国皇陵。如今战事紧迫,子郁还能如此有心。真难为他了。连战告捷,倒在理所当然中了。
整日处于思念和恍惚中,便又这样守候了二十日。
二十日。之前铁卫说每月月底,子郁的书信将送到。此次,却才二十日书信就到了。
边境,我独自坐在羊群旁边chuī着笛子,那铁卫找到我,将子郁的书信jiāo给我,也没有起疑,想来是战事微缓,或者子郁同样非常思念我。
毕竟,一封书信而已,短短信笺,提笔而就,也用不了多少工夫。
笃定地展开,果然是子郁的字迹:
“无衣亲启:一别数月,每每念伊,寝食难安。镇日感风寒,旧疾发作,心口生闷,头痛心燥。军旅辛苦,思伊心切。望伊能亲自往来照料。梅花庄,旧寝房,尾生之约,不见不散。子郁亲上。”
尾生之约!
一个名叫尾生的男子,与心爱的女子相约在桥下见面。大雨瓢泼,桥下涨水,却不见那女子来。尾生坚守信约,在桥下苦等,直至淹死。
子郁一向执着,我若不去赴约的话,他岂不是也如尾生那般痴傻地等在那里?尾生之约的结局是尾生死了,我若也学尾生那狠心的情人,那子郁岂不是也……
何况书信里又提到他旧疾发作……
快速掠过书信,已经问那铁卫,“子郁还好吗?有没有吃药,病发作的厉不厉害?”
那铁卫微微一闪神,立即应道:“将军……公子这次旧疾发作得很严重,就是想见公主,公主去了,兴许公子的旧疾就好了。”
“对,这半年我们在一起,他的旧疾一次都没有发作过。这次,想必行军劳累,我又没在他身边,所以发病了。”思量道:“你现在这里候我半日,容我回部落去与龙天羽和可汗他们道声别,免得他们担心,再与你一同去子郁那里。”
“公主——”见我要去与龙天羽等人辞别,那铁卫又叫住我,转身看他,他牵qiáng地笑道:“公主,公子已经在梅花庄候你多日,已经怠误了许多政事……哦!军事,军务,军政,公主还是先请上马吧,忽律可汗和江南王那里,属下业已派人将书信送到,禀明公主应公子的冀望,去了公子身边之事。公主,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草原与冀州以北海横梗着一条大江,这要延误了时间,还得等到明日清晨才能渡江。公主,如此去见公子的话,又得拖延一天了。”
我不过稍微一犹疑,便上了快马。
在草原驰骋了一下午,终于到达了冀州江面,而那里除了摆渡的人,还有几位乔装改扮后的侍卫,大约也是子郁的铁卫吧。
一改往日待我的淡漠,众人都很热情的照护我,向来习惯了铁铁卫们的冷淡寡情,这坐在船上被照顾得无微不至,说真的,我有的不适应。
“当日我们就是从梅庄来到草原的,经过赵国和大漠,两三个月才走到草原。这会子过江,我们不用再走大漠那条路线吗?”
那铁卫诺声应道:“公主上次是观光旅游,自然沿着好的景观走。这次可不同,这次公主是去见公子。公主也想早日见到公子吧?过赵国再过大漠,梅庄到草原的路线,那可绕了一大圈子。我们现在走的是直线,路线短,节省时间。渡过了这条江就到了齐国冀州,再过huáng河的一段水路,就到了齐国和周国的jiāo界地。那里离公子的据点雍城和梅庄就都很近了。日夜兼程的话,走水路顺流而下,不过二十余日就能到达梅庄了。”
“你们每次从中原送书信给我,也是走的这条路?”
那铁卫微微冒汗,“是……是吧!”
渡江用了一整夜的时间,一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