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品啦,以及私人的东西啦,全都不顾了。他们像惊散的乌鸦似的飞出了南城门,向着山中逃去。我们的邵参谋长,那个平日耀武扬威的铁路职员出身的流氓绅士,他以为蔡司令已经先跑了,骇得特别厉害,据说直到他跑出南门的时候,一只胳膊还没有找着大氅的袖子!
蔡司令临时找不着参谋长,和司令部所有的高级职员,虽然非常生气,却镇静而倔强的不肯退走。他决心要死守诸城!
驻扎在五里铺的第二中队,突然听到了东门一带的紧密枪声,恐怕归路给敌人切断,胡乱的放了几枪,自动的绕个弯子向南门撤退下来。
第二中队一撤退,第三中队的侧翼就完全暴露出来。敌人从北边过来的一股也向东门攻来,第三中队陷于被两面夹攻的困难境地。敌人的炮火愈近愈烈了,中队长暗暗的离开了火线,离开了弟兄们,退到城里去。分队长们找不着中队长,心里发起慌来,一个一个丢下队伍跑光了。部队在没人指挥的状态下,艰苦的支持着,支持着……终于崩溃了,陆续的退进城里去了。
有三个农人没有退下火线来,被敌人三面包围着。在绝望的境地中,他们不慌不忙的战斗着,阻止着敌人的前进。他们的战斗目的几乎变成了一种任性负气,明知道不能阻止敌人,却坚持着不肯退走。但在一阵猛烈的攻击中,一位同伴的腿部受伤了,枪支从他的手里摔了出来。受伤的农人躺在地上,忍着疼痛说道:
“别管我,你们走吧!”
“等一等,”一位姓孙的农人说,“看那个穿黄制服的……”
话还没说完,砰的一枪,那个穿黄制服的在大路上倒下去了。但机关枪却疯狂的替那位死者寻找着仇人。
噗噗噗噗噗……
另一个农人的腰部受伤了,在地上挣扎着,呻吟着。第一个受伤的农人痛苦的抓起来地上的枪支,一边向机关枪咆哮的地方端起来枪头,一边催促道:
“孙四哥,别管我们,你走吧!”
姓孙的农人并没有回答,两支枪几乎是同时向着机关枪咆哮的地方射出去,机关枪突然暂时停止了,但那位腿部受伤的战士也痛苦的把枪又抛出手去,不由的像叹息似的骂了一声。孙四哥连发了四五枪,随即迅速的把横在地上的两支大枪挂在左边胳膊上,两手拖起来两个受伤的同伴,背上两边肩膀上,说道:
“走!咱们生在一起,死在一起!”
当敌人追赶的时候,往往并不放枪,有的放枪也是全没准儿。孙四哥看敌人向前跑,他也向前跑,敌人停住放枪,他就伏到地上迅速的放几枪,挑最近的敌人结果一两个。这样一步一步的抵抗着,他终于平安的到达了东门。在中途有一次敌人的枪弹把他的帽子打落了,他赶忙拾起来又戴在头上。当他弯下腰去的时候,敌人简直以为是把他打倒了。
“反正生死都有一定的,”他肚里骂道,“除非一枪把姓孙的打死,老子连一根毫毛不会失掉!”
当这位勇敢的战士来到东门时,东门闭得紧紧的,再也叫不开,孙四哥气极了。他回过头来向敌人放几枪,只好一边骂着,一边孩子似的哭着。闹了半天,守卫的才允许他背着两位受伤的同伴进了城门。
撇下孙四哥和他的两位受伤同伴,我再表一表城里的蔡司令和守城部队。
蔡司令表现得非常镇静,他吩咐把县政府存的一门迫击炮抬到城墙上。但这门大炮已经五六年不曾动过,炮膛全都生了锈,连一炮也打不响。蔡司令靠住城垛端着一根大枪,每发一枪,他的嘴角就流出来一丝得意的微笑。有一次看见一个头顶从离城三百公尺远的坟头上露出来,他自言自语的咕哝道:“这个太远了……”但说时迟,那时快,只听砰的一声,一具尸首从坟后边滚了出来,喜得他的护兵们都狂叫起来了。
蔡司令在一个地方停住打几枪,就得换一个别的地方,敌人的大炮总在到处寻找着这位出色的射手。
糟糕的是守城部队不过五六十人,老百姓一个也没有发动起来,平素我们对于城市居民的武装工作太不注意了。城里本来还有几十名警察队,可是他们躲在城根的防空洞里连一枪也不敢放,他们的巡官早不知溜到哪里去了。勉强支持了两三个钟头,蔡司令只好带着弟兄们冲出诸城。临行前他落下来两行眼泪,愤恨的骂道:
“游击队被打垮了!”
退出诸城有七八里远,遇着了老早退下来的部队和一部分高级长官们。他们都主张立刻向我们的根据地××山××村退却,蔡司令坚持不能再退。他的理由是:为要保持我们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