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边笑着,有的高声的唱着本地的梆子戏。他们从来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好运气。
不到四天工夫,从城里运出来的粮食有四千担以上。一部分散给了农人,一部分归诸城游击队,一小部分归了我们。从这次运粮运动中我们同诸城游击队开始建立了很好的友谊关系;部分的解决了佃农的生活问题,因而获得了群众的热烈拥护;并且相当的调和了阶级矛盾。不过我们也有两个不小心的错误:有少数小地主的粮食被我们几乎运光了,有少数富农也参加了运粮,而一部分贫农却没有动员起来。
在诸城的乡野间,差不多每村都有青旗会,红旗会,大刀会,铁板会等等组织。青旗会会员大多数都是佃农,据说它具有反抗地主剥削的意义。各会的会员们对于他们的领袖(会长或师傅——负责画符,念咒,领导作战的人)的信仰,简直热诚到盲目的地步。这些封建性组织中的领袖们,很可能被敌人收买利用而成为汉奸的。我们为要深入到农人群众里,不得不同这班封建领袖们取得联络;为防止民众被汉奸利用,又不得不告诉他们什么样人是汉奸,是该杀的。然而在这些谈话中我们尽可能的婉转隐约,决不使听的人怀疑我们对他们的领袖有一丝侮辱。
关于他们的顽固透顶的迷信,我们是怎样对付呢?第一,我们的言语和行动切忌违反他们的会规,避免引起强烈的反感;第二,谈话时尽量回避迷信的问题;第三,对方提出迷信问题时,不遽然表示意见,而设法将话题转移到别方面。由于我们工作特别谨慎,大大的得到了青旗会会员们的好感。当我们吃一次败仗之后,青旗会替我们在山口放步哨,也不管北国的雪夜是怎样寒冷。
到旧历年节的时候,农人们老远的给我们送核桃啦,花生啦,木耳啦,各种各样的山菜啦。他们说:
“乡下日子苦,这些就是好的了。”
我们在几个大的村子里扶助农人们建立了自卫队,由本村孚众望而有抗日意识的人物去领导。农人们私心重,照例不管他人瓦上霜。我们第一步使他们知道要保护财产和家小,只有拼命一条路;第二步就告诉他们,大家互相联合互相帮助的必要;于是第三步我们就问道:“是在家门口打仗好呢,还是在远处打仗好?”他们当然愿意在远处。用着这样的解释和劝导,有好几次我们竟发动了几千个农人跟随着我们的部队出征。关于农人出征的故事,我在下一封信中就要报告了。
总之,农人工作是最困难的,然而也是最基本的。假若农人工作做不好……唔,再谈吧!
吴盾
四月十二日
七诸城之战
凌:
在我所写给你的报告中,没有再比这封信更有趣了。人人都知道,游击队应该常常是主动的,打人的,而我们的“诸城之战”却十足是被动的,被打的,并且还被打得落花流水,弃城而逃!
吃过晚饭不久,我们从老百姓嘴里听到了一个紧急消息:敌人从东北方开过来,要在夜间袭占诸城。这时候,我们大部分都驻扎在城里,城外只驻有一个中队和司令部的全体平素高明的长官们。这驻扎在城里的是比较精锐的第一大队:第三中队驻在靠近东门的一个破庙里;第二中队驻在北门外的五里铺;第一中队有一部分出差在乡间,一部分跟着司令部。蔡司令一得到敌人要袭占诸城的消息,就吩咐谍报科派人去侦探敌人的实力和离城的远近。谍报科的老爷们平日间只会喝几杯烧酒,唱几句京戏,打几圈麻将,下几盘象棋,一逢着要命关头,不是惊慌失措,便是过于粗心。他们派人出城走了十来里不敢再往前进,问一问老百姓,问不出什么动静,想着城外还驻有两个中队,纵然敌人来了没有什么要紧,便转回头了。他们向司令报告说:“探不出一点消息,什么两路袭诸城——准是汉奸们放的空气。”得了这样的报告,我们又胆子大大的睡觉了。
东方还没有发白的时候,二三百刘桂堂的伪军和几十名日军偷占了东门外的一带高地,一阵机关枪声把我们从梦中惊醒过来。驻在东门外的第三中队从被窝里跳起来就同敌人应战,有些没有经过火线的农人乍然间连枪都放不响了。从东门到敌人所占领的高地差不多还有一里多路,这中间一点可以隐蔽的东西也没有。第三中队本来应该立刻夺回那一带高地,但事前没有准备,临时着了忙,弟兄们各自为战,就只好乱七八糟的伏在附近的路沟里或坟头下受敌袭击。幸而,敌人不知道我方的虚实情形,没有敢直往城边冲来。
司令部的高级长官们,一听见枪声就以为敌人已经打进了城内,所有文件啦,给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