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房里坐下,凌老夫人就急切地问沈香菱:“丫头你快说,到底有什么内情?”
沈香菱故意叹了口气,才道:“祖母请想,我只是一个凌家三房庶出女,皇上怎么会特意让身边的兴全公公来凌家传口谕,许我婚事自主,旁人不得干预呢?”
凌老夫人毕竟只是内宅妇人,她知道承帝这道口谕很让人震惊,可她想不明白这里头有什么弯弯绕绕啊?
她看了看一旁的两个儿子,“老大,老三,你们知道吗?”
凌正佑哪儿知道,便咕哝说:“许是看阿君的面子吧?”
倒是凌正信,看了一眼沈香菱,说道:“母亲,儿子以为……皇上已经知道咱们与京兆府府尹联姻之事了。”
“皇上怎么会知道啊?而且就算皇上知道了,这也只是一件内宅小事啊?”凌老夫人还是想不明白。
“祖母,大伯是想说,皇上不乐意凌家与京兆府府尹联姻。”沈香菱轻声道。
“啊?”凌老夫人彻底傻了。
这么说,京兆府府尹不得圣心?
完了完了,这庚帖都已经交换了,她难不成现在派人去退婚?
这是得罪人的事儿啊!
“祖母,这门婚事还是退了吧。不然,我们因着这么一件小事触怒圣颜,凌娘娘在宫里便不好过啊。”沈香菱又小声说了句。
凌家光耀门楣的事情有两宗,一是长房嫡子凌君弃笔从戎,而且在去年安陵与大丘一战中立下大功,承帝连升他三级。
二便是旁支里出了一位娘娘,虽说不怎么得宠吧,可好歹是后宫昭仪,凌家也算是皇亲国戚了。
是以凌家上下,都以凌君与凌娘娘为先,他们的事情,便是凌家的头等大事。
所以沈香菱这么一说,凌老夫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退婚!必须退婚!”凌老夫人语气比谁都坚决。
凌正信倒是想到了更深层的东西,蹙眉道:“母亲,会不会这京兆府尹参与了储君之争,所以皇上才不喜他?”
因着凌君数次提点过,所以凌家饶是安陵巨富,却也绝不跟任何一位皇子私下来往,如今承帝这么一道口谕,倒是让凌正信想深了些。
沈香菱侧目看了凌正信一眼,心下赞赏。
不得不说,凌君有个好爹,难怪能教出凌君这么一个好儿子。
京兆府尹既然参与了此事针对她的局,那必然就是二皇子的人了,所以凌正信猜得一点都没错。
“好个王夫人!竟敢借着丫头的婚事来拖凌家下水!差一点就着了她们的道儿了!”凌老夫人此刻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怒道。
凌正信也是背脊发寒,他再一次觉得凌家请回了一个‘祖宗’——这人还没到呢,设计她的阴谋就开始了,那往后还不得翻天?
凌正信可不知道,他就随便这么想了一下,居然会马上成真……
不过此刻,凌老夫人没有心情再和凌正信东扯西拉了,她当即便带着两个嬷嬷,亲自往京兆府尹家去,要把‘凌芳’的庚帖讨回来。
沈香菱目送凌老夫人远去的背影,唇角轻轻勾了勾。
退婚,绝对不会这么容易的。
“还杵在这儿干什么?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蓦地,一声冷喝在沈香菱背后响起。
她回身一看,是她那位被蒙在鼓里的便宜父亲,心下不免暗暗好笑。
“是,父亲。”顺从地福了福身,沈香菱快步离开凌家正厅。
凌正信脑门一疼,这个蠢弟弟啊,他之前都说过好多遍了,怎么还是没听进去呢?
“三弟,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对凌芳丫头好一些吗?她可是……”
“行了行了,我知道她有沈湛给她撑腰,但我是她父亲不是吗?难不成我连自己女儿都不能吼两句了?吼她两句就要被沈湛杀掉?”凌正佑不耐烦地打断他大哥凌正信的话。
“……”那是假的!你不过是个便宜爹!
凌正信瞪着凌正佑半晌,终于是什么没再说,甩袖走了。
算了,烂泥扶不上墙!
反正只要沈香菱在凌家平平安安度过这半个月就行了,受点言语上的委屈,沈香菱应该还不至于去跟沈湛告状。
……
沈香菱回到凌家给她安排的小院中,把前厅发生的事跟华子睿说了一遍。
“这婚事不好退。”华子睿语气听不出什么异样,可漂亮眼眸中却蕴含浓浓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