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夜骂得累了，终于停住了话。
尖锐的耳鸣缓解了很多，破坏一切的冲动也终于不再在体内肆虐。
他静默了很久，问：“我手下逼你回来的？他们和你说了什么？”
他语气和缓，言辞也不再颠三倒四，身体也不再剧烈的发颤，尹轻语松了口气，放开他，嗫嚅道：“不，他们没和我说什么，是我自己回来的。”
他睁开眼，看向那双清澈的眼睛：“他们没多嘴？那你怎么知道我只是犯病？”
“因为……因为疯子应该完全没理智，谁都不认识，只想发泄。我们学校有个老师发疯了，我见过他发病。但是你，你不一样，你一直在努力控制，一直让我走……”
慕凌夜自嘲的低笑一声：“我这样子，你不怕？居然还有心思分析这些……”
尹轻语抬起手背擦脸上的汗：“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些，也许，也许是外面在刮大风，把脑子吹清醒了吧。”她停了停，鼓起勇气看他那双依然交错布满血丝的赤红眼睛，“你这是血液循环异常，到处都在充血，压迫神经了，所以特别难受，控制不住的想发泄，是不是？”
慕凌夜眼底一片深沉：“我那些手下，真的没和你说什么？”
“他们真的没和我说你的事。”尹轻语解释，“我以前被打了头，眼睛也像你一样充血发红。那时候可难受了，头痛，眼睛胀得像要掉出来，耳朵里还总是响，是那种指甲划黑板一样的声音。我被折腾得根本睡不着，想尖叫，想砸东西……和你刚才的样子很像，当然，我肯定没你情况严重……”
慕凌夜打断了她的话：“谁打的你？”
尹轻语垂下眼，手不自觉的握紧了。
半年前，尹馨儿一反常态的和她亲热起来，还要带她一起去参加直播平台办的网红聚会，甚至借了条没穿过的新裙子给她。她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姐姐的关爱，欢欢喜喜打扮了跟着去了聚会，没想到在饭局上，她被尹馨儿安排坐在了一个满脸油光的中年男人身边，那人对她嬉皮笑脸的说了很多暗示意味很浓的话，喝了几杯酒后更是直接把手放她腿上了。
她被恶心坏了，想也没想就把手里的汤碗扣上那人的脑袋，夺门而出，跑回家里。
等待她的不是安慰，而是张婷的痛打。
因为，那个油腻男是直播平台的高管，得罪他，尹馨儿就得不到平台的推荐，没推荐，怎么有人看直播，怎么走红？
“怎么不说话？”
慕凌夜的声音，把她的思绪从记忆里拉了回来。
“没什么，都过去了。”尹轻语岔开话题，说，“反正，反正我那时候暴躁得在床上翻来翻去，把被子什么的全部踢床下了，和疯了一样，就觉得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冲动，怎么都发泄不出来一样。后来有个很温柔的护士阿姨过来抱我，让我靠着她，又给我按太阳穴，慢慢的我就没那么难受了。”
慕凌夜看着她的手臂，白净纤细得像花枝一样，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折断，可是这双看上去那么脆弱的胳膊，刚刚却迸发了那么强烈又稳定的力量，把他抱得紧紧的。
“护士抱着你哄，所以你学她，把我当小姑娘一样抱着哄？”
尹轻语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病人不舒服，哄哄又怎么了？都犯病了，还讲究大男人的自尊心……再说，不是很有效吗？”
慕凌夜无言以对。
尹轻语轻轻扯着他的衣袖，把他带回椅子上坐好，往窗外张望了一下，有些烦躁的皱眉头：“这雨怎么还在下……救护车肯定只能慢慢开了。你得再等会儿，是不是还头痛？要不我也给你按一下太阳穴试试？很有效的。”
慕凌夜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拒绝的举动。
她当他默认，去柜台抽屉里拿了点清凉油，在他太阳穴上抹了一些，用手指慢慢的揉开。
她还没从受惊里彻底恢复，手依然很冷，清凉油化开，浓烈的薄荷味道也凉悠悠的。
他突然把她的手拨开：“离我远点。”
尹轻语怔了怔：“怎么了？我弄痛你了？”
他闭着眼，缓慢的摇头。
那双手又软又小的，怎么弄得疼他。
尹轻语见他呼吸急促，不安的说：“那就是按着不舒服，头发胀？给你按一下可以帮助你放松神经，让充血的状态缓解缓解，你就没那么难受了……”
慕凌夜深深吸了口气，说：“尹小姐，你说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