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热,押着了诗的韵脚“墟里上孤烟”。
走的人一多,亭就成了名亭。
走的人多了,遇到风霜雨雪的日子也多了,本来孤单一座桥的
桥面上有了亭。
不管是风景亭,还是路亭、桥亭、渡亭,也不管是四脚亭、六角亭,还是八卦亭,亭始终敞开大门,不,拱门,吸附着光阴的尘埃,吸附着飞短流长。
风走过留下风情,雨走过留下雨意,饮者走过留下灵感,禅者走过留下偈语。
那凉亭接纳的,除了醉汉、流浪汉,更多的是过往行人。
行人是提着竹篮的村姑,油嘴滑舌的媒婆,摇着拨浪鼓的货郎,相亲回家的小伙子,荷锄晚归的老农夫……村闻逸事,农事收成,闲言碎语,从四面透风的凉亭旁逸斜出。
人语、鸡鸣、犬吠、水流、风声,像**的桃花一样,都是春风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富家女的婚轿在亭内避雨,遇贫家女,赠锁麟囊。“春秋亭外风雨暴,何处悲声破寂寥。隔帘只见一花轿,想必是新婚渡鹊桥……”
这段《春秋亭外风雨暴》真是雨疏风骤,穿云裂帛,听得人耳酣面热。
当年的崔旭之,就是靠着这一个又一个长亭,蹒跚地走着,回思过去,遥望故土。
然而,不见了红袖招,难闻**曲。时光遮蔽了亭。
当年长亭里难别的黑发娘子,早变成枯井旁的白发老妪,走出去的少年郎,又身在何处?
长亭凝聚着风尘的记忆,又成了记忆的耳目。行人深情地来,喧哗地来,感慨地来,或匆匆,或悠悠,不过是几记落在石板上的回声罢了。
以前的凉亭留在古诗词里,翻开诗词,它的身影一个接着一个跑出来,披满青藤,人字形,还是那么清秀,有着古道西风瘦马的黄昏气质。那时是春风十里,彼时是波心冷月。
对岸是鸡鸣茅店,此岸是人迹轻霜。
凉亭是真的凉了。
没了凉亭,村庄还是村庄,只是少了意味深长的味道,就像树林没有鸟鸣,黄昏没有暮色。
“去,”崔旭之就站在这没有凉亭的地方,在对身边的人说。“给那些村民们一些银两,让他们建一个凉亭!”
“是!”立即有人遵命下去了。
借着夕阳,崔旭之回首望了那处没有凉亭的地方,便举步向前迈去:前世,他最终就殺于这漠山关的凉亭之内。
如今,每走一处长亭,他都要看看。长亭被破坏,他出资修建。长亭不见了,他就出资建造一座出来。也算是前世的因,了却今生的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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