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雪原和雪川都在为纯厚的阳光而改变自己的结构。谁都不会留意,去年秋天的叶子会随着雪层下涓涓流动的春水而叹惜。
太阳在茫茫古道上行走出自己岁月的年轮,而时间的静脉却越为不安,越发恍恍然了。
人们等待,燕子会给他们还来清新的宁静。
春是不该伪造的。人们在谋求某一个寂寞的黄昏,为期待它的侯鸟而炊烟耗尽,天地昏昏。燕子便在一泓古水上掠过自己的影子。
夜里有梦。早晨,崔旭之就会发现,他的梦又落在了春天的肩膀上了……
终于,在那幽幽的石板路上,透过重重的人群,他看到了夏裹那已经长成少女的身姿。幼年时的那股狡黠并没有从她的眉眼消失,只是那明亮的眼眸多了几分含情脉脉的春水。
离他很远的夏裹,似乎也发现了他的窥视,举目向他这儿投来。然而,用斗笠遮掩了面庞的他,在众多身影的笼罩下,显得就不是那么特别,那么引人注目了。
所以,夏裹很快就收回了那探测的眸子,而是集中精力跟这些商户解决着招灾后的遗留问题,以便能挽留住他们,从而保证漠山关的商贸繁荣。
哪怕穿越了不同的时空,她依旧跟前世一样,信奉着商贸是一座城市繁荣的基础。
受了灾的商户们,也在夏裹的四周涌动。他们的脸上流露着惊喜与感激。尽管银两不很多,但毕竟是官衙的赔付。官不爱民,民尚不敢反抗。更何况官爱民如子,那民还有何不满呢?
“爷,”周畅悄悄地挨近崔旭之。“我只听说官衙赈灾时,给民施放灾银。从没有听说过,商被抢,官衙竟然还要给予赔偿?”
“这你就不明白了,”崔旭之微微一思索,便轻语。“这叫留住人心。边关重镇时常受骚扰,商民们早已习以为常。但宗姬如此一做,只会让人感觉漠山关固若金汤,民心归一。”
“过不了多久,又会有大批的行商汇集到漠山关。指不定将来,漠山关的规模就有可能超越漠城了。”
“哦,哦哦!”周畅似乎听明白了。“这叫花小钱赚大钱。我说呢!宗姬小时候就从不做亏本的买卖,长大了只会越来越精明,怎么可能去做赔本的事呢?”
崔旭之再次抬眸望向了夏裹一眼。留恋与不舍后,他在吩咐着:
“周畅,传令下去,我们今日就离开漠山关,回京城去!”
“爷,”这下,周畅吃了一惊。“好不容易才等到宗姬回来,我们就要走吗?你要是不好跟她打招呼,我去会会她?”
“不用,不用!”崔旭之摆摆手。“我说过,我跟她的缘份今生是注定的。回京城吧,在那儿,我们也能等到她!”
“哦,哦哦!”周畅早已被崔旭之那神乎其神的预言所折服。一听到他如此说,周畅也不再犹豫,立刻去执行了。
告别,怎么一定要在长亭外,又怎么一定要在古道边呢?
当花瓣告别花丛,当落叶告别枝头……很多时候,其实人们根本来不及告别,眼前的一切就已经成为了往昔,在记忆中哭泣或微笑。
然后,入梦,成歌,成诗,成文……
崔旭之知道,太多的怀念会让人伤感。但是,总有些东西在人们的心里根植,成树,成林,成海……
他又该如何遗忘呢?只有把这一切都留在心里。然后,在寂寞的夜里,让虫子拿来彻夜吟唱……
不知道为什么,夏裹总觉得在那远远的人群当中,总有一道熟悉的影子在她的眼前滑过,或者心中晃动。可是,当举目寻去,她又发现那人群的远远处,早已不见那想要追逐的身影了。
“怪事!”夏裹不由得自言自语,在猜想着自己是不是惹上了什么狂想症。那家伙就是再无可能,也只会呆在裹城,不可能跑到漠山关如此边远的地方来晃荡。
离开了漠山关,崔旭之又走上了另一条通往中原的古道。因为在那儿,曾经有过挽留他美好的记忆。
如果村庄是乡村的章节,那么凉亭就是卷首语。它是村庄的表情,更像是一个引子,远远地引领着,告诉人五里十里外有村舍,把人带到苍茫古道的那一头。
总之,它是欲系行人的样子。
五里一短亭,十里一长亭。把村庄串连了起来,却又维持一段固定的距离,默默注视并认真记录着乡野里发生的一切。
人们老远就能看到它,在村头、在路边、在溪岸、在拾柴放牛的高山谷口、在遥远的异乡……仿佛老屋上空飘出来的一缕炊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