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了两天的雨，在棺材刚刚落地就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这雨一下来，先生就敲锣打鼓的说了一大堆，送葬的人都跑回去了，然后四处找塑料纸送到坟地里来。

雨再大，也得等着，等着先生定好的时间将棺材放下去，然后叶建军拿着铁锨铲第一锨土倒到棺材头上，连铲三下，然后是叶建民，然后才是叶建洪。

等兄弟三个铲完土，帮忙的人才开始填土，起坟头。

孝子就跪在一旁，由先生提着斗开始撒禄米。

这也是下葬的时候最重要的环节之一。

之后，跪拜，然后剩下的就是帮忙的人的事情了，要用泥土和石头把坟头垒起来，将花圈之类的东西插好，灵房子灵旗全部烧掉。

上面下棺的时候炮仗一响，下面院子里的炮仗接着就响起来，李海涛就指挥着帮忙的搭桌椅板凳准备开席。

等坟地里的人都回来，第一席已经下席了，砌坟头下葬的正好坐第二轮。

雨大的莫法，一会儿房檐水就哗哗的淌，从外面回来的人一身都是水淋淋的，好在九月初的天，到不算太冷。

叶芽进屋找了毛巾给冯锦倾：“先擦脸和头，我记得你那天晚上过来拿了换洗的衣裳呢，赶紧换上。”

冯锦倾接过毛巾先把她脸上的水擦干，然后道：“你先换衣裳，你看你身上都是泥，换了我把头发给你擦一下，不然脑壳要疼了。”

叶芽轻轻嘘了一口气，这会儿才觉得眼睛疼，这几天流了太多的眼泪，尤其是今天，从发丧到现在眼泪都没有干，再加上雨水，这会儿眼睛里面都跟滚了沙一样，胀痛的睁不开。

把柜子里面的口袋拿出来给冯锦倾：“赶快换，换了再给我擦头发，我去看看我爸他们换衣裳了没有。”说完转身就出了门，踏出门槛看见对面睡房大开的门，鼻子一酸，眼泪又滚了下来。

爷爷叶兴德死的时候她才几岁，那个时候对人死这种事情是很模糊的，傻乎乎的觉得家里好热闹，还有戏坐。

现在成年了，啥都懂了，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一个人从生到死。

第一次明白了阴阳相隔，再也见不到的感觉。

叶建洪把孝布还盘在头上，从外面进来，脚上的解放鞋上面还有裤子上面都是泥巴，一身也是水淋淋的。

“爸，孝布现在是不是能取了，头发都湿完了，孝布也是湿的。”

“啊？能取，能取了。”

叶芽又道：“你到后面屋里去换身衣裳，小心感冒了。”

叶建洪不耐烦的摆手：“啊呀，哪有那么恼火，淋点雨就感冒了。”说完又道：“就是湿哒哒的不舒服。”

说完，迎面碰上叶建军，开口问道：“大哥，你回来的时候拿衣裳没有？莫整感冒了。”

叶建军抬起手抹了抹眼睛：“我晓得，你嫂子在后面屋里，一哈她换好了我就进去换衣裳。”

他们弟兄两个说着话，叶芽后面的门开了，冯锦倾从里面出来：“芽芽，我换好了，你赶紧的。”

叶芽应了一声就进了屋。

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把辫子拆开打散了，冯锦倾掐着时间就进来了，拿着毛巾给她擦头发。

“石头哥，你，那个，爸呢？”

冯锦倾道：“什么叫你那个爸？嗯？说说，喊一声爸就这么不自在？”

叶芽伸手捂脸：“还是有点不习惯。”

“莫事，多叫几声就习惯了。”说完又道：“他应该是坐的头一轮席，坐完就回去了，屋里离不得人。”

叶芽点了点头。

“好了，暂时干不透，啥时候再去江源，弄个吹风机回来就方便了。先不要辫辫子，就这样散着。”

“散着难看，太长了。”

冯锦倾伸手把她头发捋到身后：“胡说，好看。”

正说着话，外面就有人喊：“芽芽，芽芽子，衣裳换了就赶紧出来吃点饭。”

叶芽只能披头散发的开门出去，瞧见是秦海英喊她，开口道：“我不急，大妈你忙几天了，这个时候歇口气，赶紧先去吃。”

秦海英道：“你不吃你总要招呼人家石头娃吃，这都半天晌午了，还莫吃早饭。”

冯锦倾道：“大妈，你先吃，我等下跟芽芽一起。”这个时候帮忙的都还没有吃上饭，他们主家咋好上桌子。

外面第二轮席坐完，雨也停了。

剩下的就叶家自己屋里还没有吃饭了。

叶秋芳叶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