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蔚池的意思,天界近日将有大变,他一人方有能力保个周全,有六音在的话却会分了心神,唯恐他被牵卷进来,所以才想着让锦夜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六音转移到妖界来。
当然,六音那个懵懂的小狐狸还浑然不知,蔚池只把他当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在茅山养着,宠得无法无天,这次到妖界来也是骗他说我想他了,让他来妖界陪陪我。
六音和我的感情还算亲厚,听蔚池这么一说自然是喜上眉梢,哪里还有什么怀疑,欢天喜地的就和锦夜回来了。
不过六音一来,我就腾不开身陪着锦夜。离天涯这边随时都是一个战场,让六音随我在这里,让他瞧见这么惨烈的天妖对战,我觉得心里难安。再加上刀剑无眼,若是伤着碰着了,我可不好跟蔚池交代。思来想去只好把他哄骗了一番,送到了冥界的西宸那里去。
想来这回六音成了一个包袱,被我们丢来丢去,谁也不能带在身边。好在六音的天真在蔚池那里半点不见消磨,还有所助长,我说什么他便信什么,把他哄到西宸那里也不算什么难事。倒是西宸见了我,问起了天妖两界的战事,问我当如何自处。言下有让我暂且在他府上住一段,莫要插进去为难自己的意思。
我好言谢过,到底还是辜负了他的一番美意,转身回了离天涯。
锦夜因施展了一次时空之术,妖力有些受损,我回去时他正在大帐中调息。战事如此紧急的时刻好施展如此耗费妖力的法术,也亏得来请他帮忙的是蔚池,若是别人,不说锦夜自己,就是我也不能答应。
想到锦夜也拿我的朋友不当外人,我便觉得心中暖暖的,满满的。
“安顿好了?”锦夜听到我的脚步声,睁开眼睛,嘴边含笑,“回来得很早。”
我点点头,在他旁边坐下:“把六音送到就回来了,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冥界阴气森森的,待久了浑身不自在。”
“西宸倒是舍得放你回来。”锦夜不知道是真吃醋还是故意的,起身给我倒了一杯水塞到我的手中,“他怎么说?”
我看着他这一套动作做得如此娴熟自如,微微有些怔忪。到底是从何时起,不食五谷,不觉饥渴的我们也正儿八经的学起凡人喝起茶水来了。约莫凡间的夫妻的恩爱契合,也正是体现在这些微不足道的细微之处吧。
“岫儿,岫儿……”出了一会儿神,忘了回答锦夜的问题,被锦夜唤了几句才回过神来,见他微微皱着眉,毫不掩饰心中的不爽利。大概是以为我方才想的是西宸了。
“西宸啊,他没说什么,这点小忙他还是要帮我的。”我笑了笑,有些发虚,把嘴凑到被子边小抿了一口。
“你刚才在想什么?”锦夜显然没打算让我这么轻易的蒙混过关,不依不饶的追问。
我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的告诉他,免得他胡思乱想:“我在想,我们何时到下界去做一世夫妻,尝一尝人生八苦也品一品恩怨情仇,如何?”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锦夜点头,唇角漾起笑纹,“不过,如此又要欠西宸一个人情了。”
两人说着,来了兴致,就把日后的事幻想了一番。直到鬼束在帐外求见,才打断了我们。
自我来了离天涯以后,鬼束若无重要的事情绝不会来求见锦夜,此刻听他语中含着急切,向来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要与锦夜相商。
锦夜现在有事也不瞒着我,直接就让鬼束进来了。鬼束一身战甲上来,呈上一方锦卷道:“启禀陛下,敌方领帅向陛下发来战书,书上言,若是陛下午时还不愿出战,他将亲自带兵攻打离天涯。请陛下过目。”
敌方领帅?那不就是泉逸么!泉逸又发来战书,要逼锦夜出战?如此也好,有些话可当着他的面问个清楚明白。锦夜的想法也与我一致,结果锦卷展开看了两眼便道:“回书一封,便说本王应下了。一个时辰之后,本王自会出战。”
双方的领帅对战,单枪匹马,无需有太多的准备,锦夜只带了我和一人同行。军中之事,全权交予鬼束和猊珂打理。
泉逸此时一身战甲雪亮无尘,日月流云暗纹在上面隐隐闪烁,说不出的高贵清傲,比八千年前天极之战的破军还要威凛几分。射日弓被他背在身后,手持的是能号令天兵的战神之剑,剑锋的寒冽之气宛如冰凌。
他的身旁随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日才来锦夜的大帐中请锦夜帮忙的蔚池。
我稍稍有些诧异,不曾想到蔚池这个万年的闲散茅山仙祖竟当起了副帅,可见天界那边实在是缺人手缺得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