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儿——”史子麒的嘴张了张，就有低沉的呼唤从空气中穿过，绕着离清羽的耳畔转了三四圈，最后钻进了离清羽的耳朵里。

离清羽压抑的思念和担忧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一个爆发的临界点，她极轻也极快的站起来，同时转过身，回抱住了史子麒。

把自己的脸埋在史子麒的肩膀处，离清羽在有点呛鼻的灰尘味道中嗅到的却只是心安，那些乍暖还寒时候的夜不能寐，那些茫茫黑夜中的梦里的血雨腥风，在离清羽轻轻抱住史子麒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她还能抱着他，真好。

她有时候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抱着他了。

可是她抱着他的时间长了，她就能察觉到史子麒的身子在不停的颤抖，而且这种颤抖的频率大小表明，史子麒，生气了。

离清羽一瞬间就明白了史子麒生气的原因，她心里也一下子苦涩起来。

有沉默在这黑夜中等了片刻，史子麒才哑哑地开口：“羽儿——能不能……不嫁？”

离清羽把脸埋在史子麒的胸膛处，没有应声，接着史子麒急促的声音响了起来：“羽儿，我其实没有被万俟尚抓住，他骗了你。”

“兵不厌诈，”离清羽的声音倒是很平静：“而且，他已经快要攻进京城了——”

离清羽别的没有再说，但是史子麒应该已经懂了，一时间，史子麒不说话了。

倒是离清羽又开了口：“用我一个人，换回你的平安和这离国的完整以及百姓的安居乐业，史子麒，我们赚了。”

“羽儿，我可以跟他去打仗——”史子麒的声音已经很弱了，他只是想挽回什么，可是具体挽回什么，他也很迷茫。

“子麒，咱们离国，经不起第二次战争了。”离清羽把头抬起来，很是认真的盯着史子麒的脸，史子麒又沉默了。

离清羽知道，史子麒再也没有理由留下自己了。

史子麒知道，自己再也没有理由，可以留得下离清羽了。

爱情，在利益面前，竟然如此单薄，单薄到都不能成为一个理由。

离清羽和史子麒都有点茫然。

茫然的等待着离清羽嫁给万俟尚的那一天。

一直到离清羽嫁给万俟尚的那一天，离清羽和史子麒都没有再见过面。

两个人分开了一段时间，也各自思考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两个人都下定决心去做两件事。

离清羽的嫁衣和彩礼万俟尚很早就送了过来，凤冠霞帔，大红的嫁衣上绣着金色的凤凰，牡丹一朵朵，开的漫山遍野。

整个大红嫁衣，铺展开来，竟不单单是牡丹和凤凰，从整体来看，竟然是整个天下的大好山河。

金色的婚书上大红的字迹龙飞凤舞，龙飞凤舞中又可见苍茫与乖巧。

婚书上说：离国与万俟皇朝联姻，我万俟尚带着整个天下，娶你。

都说字如其人，离清羽知道这应该是万俟尚的字迹，可是从他的字迹却看不出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万俟尚，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叫她去和亲呢？

离清羽站在库房里如山一般高的彩礼前，真的不知道是不是万俟尚钱太多，才这般炫耀。

还是说，他心怀仇恨，想要借她之手亡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