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清羽出嫁的那一天，穿着大红的嫁衣，嫁衣上是天下河山，当真如万俟尚婚书所言，带着整个天下，娶她。

离清羽临行前坐在正殿的宝座上，手下是满朝的文武大臣，她最后一次坐在这，最后一次看这离国的大好春光，最后一次在这儿，跟她的臣民，发布最后一项命令。

“奉天承运，监国诏曰：兹离国万俟两国万年友好千秋大计，为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离国监国十三公主荣耀秋菊——”

“我来说吧，”离清羽觉得太监唱着诏书的样子又慢又别扭，于是伸手制止了他，坐在帝座身穿嫁衣的离清羽别有一番气韵：“我退下离国监国之位，赐身份于离国太公主，并且我离开之后，传离国大帝之位于史子麒史大将军，众卿可听好了？”

大殿里霎时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听得出大臣们对这个结果很是诧异。

可是这嘈杂声中只有一抹身影稳如泰山，如清风，如明月。

“臣史子麒——”史子麒迈开一步到了队列之外：“在此发誓，此离国始终都是清羽太公主的国家，此次败于万俟尚是子麒大意，在接下来，子麒愿为清羽公主厉兵秣马，等有朝一日，马踏万俟，带清羽公主回家。”

离清羽的手在大红嫁衣下握成了一团，她的指甲深深地刻进了手掌心，视线也变得模糊了，可是随着视线的越加模糊，眼中的那个人却越来越清晰：“好，我明白的，我等着你马踏万俟，带我回家的那一日！”

这算不算，一个关于长久的告白？

有人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可是在这一刻离清羽却相信，等待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既然史子麒愿意等她，她，也愿意等他。

离清羽登上了新婚马车，入目所及周围都是一片红色：马车里什么都是红的，红的车帘红的车顶，红的喜字，红的窗帘，就连坐塌旁边的小几上摆放的桂花糕都是红色的。

离清羽看见桂花糕，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小尚。

小尚那害羞又坚毅的眼神，小尚那端正的眉眼，还有那些逃亡日子里的，最温暖的桂花糕。

小尚，他过得怎么样了？百合和贵富，是不是也回了江南？

离清羽只是想着就觉得很幸福，可是随着马车轻轻开始运行，离清羽猛的回过神来，然后猛然间醒悟到自己只是在回忆罢了。

她进了马车就把盖头轻轻掀起来，再偷偷挑起马车上窗帘的一角，看向外面。

马车咕噜咕噜的出了城，史子麒率一众大臣在城墙上送别，离清羽和站在城墙上的史子麒遥相凝望，眼神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但是眼神中的情意却越来越多。

离清羽看着史子麒缓缓从衣袖中取出一把笛子来，放于唇边，于是笛声幽幽远远，离清羽鼻子一酸，差点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记得三年前，史子麒也是这样，以一曲送她到江南——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史子麒和她和笛子，好像命里就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