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起了新房,也就是王亚东此刻身处的这栋房子,王亚东睡在最外面这间。
此时,正是家里有史以来最困难的时期,否则生性要强的老爸老妈也不会连刷墙的钱都拿不出来,一家人只能住在还未完全完工的房子里。以前,王亚东丝毫没有体会到父母的窘境,反而因为能够有独立的房间而兴奋不已,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啊。
王亚东叹息一声,随后下定了决心,这一次,一定要想办法让老爸老妈的负担轻一些,至少要尽自己所能去改变这一切,让老爸老妈早点轻松。至于具体要怎么做,王亚东还没有什么成熟的想法,毕竟他现在只是个13岁的小屁孩,就算有心,能力也有限。
心中的豪情万丈遇到了现实的残酷无情,王亚东心里泛起一阵无力感。很快,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手中的烟盒上,忽然记起当年老爸第一次知道自己吸烟之后,那可怕的眼神和那顿堪称“惊天地、泣鬼神”的胖揍,以至于自己后来身上被揍过的伤痕一直没有消除掉,还在成年之后经常被老妈提出来当笑话讲。
“对,就是这样,趁着这会儿中毒未深,赶紧把这玩意儿戒掉。既能免除一顿胖揍,又可以不让老爸老妈失望。就把戒烟当做是我重新开始的第一步吧!”下定决心之后,王亚东将手里的烟盒捏扁,然后跑出去连带打火机一起扔到了厕所里,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房间里蒙头大睡。没办法,实在是太困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王亚东早早起床,这还是他开始工作之后养成的好习惯,每天六点半之前必醒,或是晨练,或是准备工作。穿好衣服洗漱一番,看着镜子里自己瘦弱的身体,又不免吐槽一番:我擦,现在才发现原来我也曾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
带着对自己少年时期身体状况的各种不满,王亚东打开家门,开始了一天的晨练。
王亚东的家位于秦西省关中地区的渭北县,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农业县。虽然生活水准低一些,但是好在空气够清新,比起19年后处处雾霾的大城市好太多了,他贪婪地呼吸着带着泥土气息的新鲜空气,迈步向前跑去。
一路上,早起的乡亲们三三两两地准备下地干活,王亚东一路上也不停地跟这些左邻右舍们们打着招呼。村里的人都对他很和气,王亚东自然知道这是因为他可是村里人眼中最有希望考上大学的孩子。看着这些热情的叔叔婶婶爷爷奶奶们,王亚东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暖意。
不过,王亚东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比预计的要差很多,这才跑出去不到三公里,就已经气喘如牛了。可是王亚东知道自己现在年纪小,正是最利于塑造的时候,所以他不顾已经开始发抖的双腿,继续向前跑去,直到他感觉自己随时会有晕厥的可能的时候才放缓速度,朝家里慢跑着。
刚回到家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推着自行车出现在他眼前,是老爸!看这样子是准备出门工作了。
王亚东的父亲是木匠出身,如今开始做室内装修,是一个小工程队的包工头,手底下带着几个工人,自行车后面的帆布口袋里装着他干活时要用到的工具。
他赶紧上前:“爸!”老爸看了看他,“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说起来王亚东小时候最怵的就是自己老爸,因为老爸教育他最常用的方式就是严厉斥责加棍棒伺候,很少假以辞色。父子俩经常会出现一个月说不上几句话的情况。这种情况直到他考上大学,家里的经济情况好转之后才有所转变。
当时的王亚东一直偏执地认为老爸脾气不好,也不喜欢自己。后来甚至发展到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爸亲生的。可是现在想来,恐怕那个时候的老爸整天背负着巨额债务,又要养家糊口,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来跟自己摆事实、讲道理,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棍棒。王亚东很为自己之前的种种猜测汗颜和羞愧。
看着父亲因为操劳而带着倦容的脸,王亚东的鼻头不由有些发酸,泪水似乎有些抑制不住。老爸似乎察觉到了儿子的不对劲,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哭什么?”语气依然生硬,听在王亚东的耳中却宛如天籁。
王亚东赶紧抹了把脸,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眼睛进沙子了,没事儿!”
父亲瞪了他一眼,翻身上车,嘴里冒出一句:“笨家伙!”然后骑车扬长而去。
虽然挨了骂,王亚东的心情却出奇的好,迈步朝家里走去,母亲也已经起床了,此刻正准备出门,看到从门外进来的儿子,眼中满是慈爱和疑惑:“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