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白歌之后,卫忠国一等就是半个月,调令却迟迟不到,连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他变得寝食难安,魂不守舍。
一天中午,卫忠国失魂落魄地来到食堂吃饭,立刻引起了其他正在就餐的官兵们的哄堂大笑。李援朝差点笑破肚皮,一不小心坐到了地上。宋军和洪向前也笑出了眼泪,嘴里的饭菜全部喷了出来,一条青菜还隔着桌子飞到了王国庆的衣服上。王国庆是一连之长,为了注意仪表,没敢大声笑,只好用手捂着肚皮,拼命地忍着。
卫忠国开始搞不懂大家为何都看着自己发笑,当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的双脚时,才觉察到,原来是刚才想起调令的事,心中闷闷不乐,竟然给左脚穿上了解放鞋,右脚穿的却是妻子为他买的黑皮鞋。他的后背是一阵冷一阵热,难受极了,低下头转身就逃。回到宿舍后,他也懒得再去食堂开饭了,冲了一杯奶粉加一包饼干就把这顿午饭随便应付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更难过了。三连的官兵们已经住进了帐篷,野战医院也建好了一半。从祖国各地调过来的部队突然增多,坦克、火炮、卡车等装备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在镇里的街道上,挤满了下车购买香烟和食品的士兵。这一切的迹象都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离两国交战的日子不远了。
每天都盼着调令快点来的卫忠国因此忧心忡忡,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几天后,外面又响起了卡车的声音。车声一停,人叫声、卸货声和金属碰撞声紧接而来。三连的官兵们被惊动了,三三两两地走出帐篷看热闹。
正在连部的大帐篷里研究工作的王国庆、卫忠国和几个排长也受到了干扰。大家都很纳闷:这是哪支部队呢?动静搞得比昨天来的坦克部队还大。
“吵什么吵!好像只有他们会当兵似的。”李援朝不不耐烦地又喊又叫,要冲出去找对方吵一架。王国庆这一次没来得及制止他,结果让他跑了出去。没想到刚跑到外面,就与正好往里面走的许高峰撞得眼冒金星,跌倒在地。
许高峰抓住李援朝胸前的衣服怒斥道:“你跑这么快干什么?赶时间回家放火呀!”
李援朝也不含糊,回敬了一句道:“我想去你家里放把火!”
王国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把两个冤家从地上提起来,说:“都别吵了!演习即将开始,注意搞好团结。”
卫忠国帮许高峰拍干净身上的泥土,旁边的宋军和洪向前也拉开了李援朝。
“大家一起过去看看,到底是来了一支什么样的部队,把这里搞得比过年还热闹。”王国庆也有了好奇心。
许高峰一听就明白了:“嗨!李大黑熊原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发火呀。你别像个小女人似的,这么一点小事也斤斤计较。告诉你们吧,来的都是长身管,大口径的加农炮。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他们把炮口全都对准了南方,到了演习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把炮弹打到外国去了。”
“一点儿也不奇怪,演习显然就是做给越南人看的。”王国庆说,“大家一起去找兄弟部队的领导发展感情。”
李援朝又不高兴了,大声地叫唤:“凭什么呀!我们是主,他们是客,应该叫他们过来。”
许高峰又要和李援朝过不去了,挖苦道:“小气鬼!比小女人的脚还要小,如果李大黑熊脸红害羞,咱们就别勉强他了。”
王国庆表态道:“我同意。任何人都可以不去,不过我是一定要去的。”
“你们这是在激我,今天我就非去不可了。”李援朝把头一扭,首先跑向远处的加农炮。
大伙儿都互相挤眉弄眼地偷笑,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似乎要看看李援朝接下来还会闹出什么笑话。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李大黑熊又想惹事了,根本不和新来的炮兵打招呼,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直接朝加农炮走过去。
“同志,您是哪个单位的?来这里干什么?”看守加农炮的哨兵上前阻止道。
李援朝指了指身后的方向,说:“我是驻守在这里的步兵排长。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哨兵把手一伸,拦住去路,说:“没有领到的批准,请不要随便进入我们的地盘。”
“胡说!”李援朝大怒,揪住哨兵的衣领嚷道,“我们这个部队在此地驻守了几十年,一直都是我们的地盘,你休想在土地爷爷的头上动土!”他以为凭着自己嗓门大,又是个军官,一吼就能吓退这个小小的娃娃兵。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哨兵面不改色,一伸手也把李援朝的衣服抓住不放,冷冷地嘲笑道:“你们有本事守住这块地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