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忠国此时正背靠着大树，坐在地上，不停地往弹夹里压子弹，对于许高峰的到来，他好像根本就感觉不到似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指导员，原来您一个人在这里，联合训练快要开始了。”许高峰也在大树旁坐下说，“李援朝这小子就是一头笨熊。脾气上来了就乱喊乱叫，说些没头没脑的话，什么都可以脱口而出，您可别往心里去。”

“你不用安慰我，几句刺激神经的话而已，打不垮我。”卫忠国低垂着头，双手还在装弹夹。

许高峰疑惑地问：“那您一个人跑到这儿来干什么呢？我还以为您很生气才到这里来的。”

卫忠国把压满子弹的弹夹装入枪中，说：“虽然我当时真的有一点点生气，但是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而记恨别人。我走开的目的，只是想让大家的耳朵都安静下来，不要因此影响了训练。”

“没事就好。刚才连长还因为这件事骂了大黑熊一顿呢。”许高峰轻松地吐了口气，笑呵呵地说。

卫忠国也轻松地一笑道：“骂他干啥？又不是故意的，以后讲话时注意点就行了。”

这时候，训练场上响起了紧急集合的号声，参加训练的官兵们如离弦的利箭般飞奔向各自的阵地。正在谈话的卫忠国和许高峰对视了一眼，像一对好兄弟似的，扶着对方站起来，一块儿跑向训练场。

与此同时，卫建国带着一群军官就站在炮兵指挥部外面，他看了看手表，又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坦克和步兵，接着对站立在电话机旁边的刘汉下令道：“开始！”

刘汉马上对着电话喊：“向预定目标开火！”

训练场上立刻有一枚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加农炮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联合训练正式开始了。可是，原定向目标发射的六发炮弹只有五发打了出去，而且其中一发击中目标之后居然不会爆炸。

本来大家都是满怀信心地参加这次训练的，没想到刚开了个头，就遇到了炮弹打不响的问题。这无疑是在所有人的头上泼了一盆冷水。从师长到士兵，整个训练场上的人都在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出了问题的加农炮。

“出什么事了？”刘汉对一个参谋说，“你赶快去了解一下情况。”

参谋迅速地接通了炮兵阵地的电话，把情况问清楚了。

原来，这次发射的炮弹是一九七四年生产的。在那个混乱的年代里，出现了太多不必要的政治运动，连兵工厂和军队也受到了这些政治运动的影响。人心不稳定，生产出来的武器弹药的质量自然是得不到保障了。

“报告首长，我们使用的炮弹有质量问题，炮兵正在处理那枚无法发射的炮弹。”刘汉马上向训练指挥部报告。

正在焦急地等待消息的卫建国听到这样的报告，气得一甩手，把望远镜丢在了面前的沙袋上。他实在是气坏了，也无法容忍，放开喉咙大骂：“这是哪个混蛋生产的破东西，简直是拿我们的士兵的生命开玩笑！西沙海战就已经出现的问题，过了这么久了，还得不到解决，今天竟然让咱们遇上了。”

站在卫建国身边的一位个子高高的军官，是和他一起从原单位调来的师参谋长。看到他的情绪不好，参谋长有些无奈地捶了捶沙包，说：“这种问题肯定在全军都会有的，赶紧想想如何解决吧。”

从一开始就只关心三连的训练情况的雷营长，这时也懂得关心武器质量了。他从一群军官的中间挤到前面，把拳头握得紧紧地说：“师长，我们立刻向上级反映，叫他们给士兵们一个说法。”而团长却冷静地说：“如今大战在即，我们没有时间追究责任了，还是以后再说吧。咱们现在应该讨论一下，今天的联合训练是否继续搞。”

“搞！一定要搞！”卫建国斩钉截铁地说，“战场上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根本就想象不到的情况，就从今天开始适应吧。这也算是为我们提了个醒。”

雷营长说：“没有炮兵的支援，我的步兵照样能够自己单独干，只要肯动脑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既然如此，那么你还等什么？”卫建国说，“命令部队按时进攻。”

“是！”雷营长举起手中的信号弹枪，朝天空中发射了一枚红色信号弹。

炮兵那边出了意外的情况，那些不好的情绪马上就蔓延到了步兵和坦克兵之中。信号弹升空之前，已开始有人私下议论，这次联合训练还要不要搞下去。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出师不利呀，还是早点鸣金收兵算了。”

“谁讲的丧气话？”李援朝碰巧听到了士兵讲的话，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