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卫忠国提着行李袋,脖子上挂着他的宝贝照相机,离开了医院。他拦了一辆过路的军用卡车,送给司机几颗奶糖和一包香烟,然后就搭着顺风车,急切地奔向回家的方向。
经过那个熟悉的小镇的时候,卫忠国突然想到镇里买一些本地的土特产。于是,他跳下车,钻进了镇里最大的商店。买完了东西,他又想去邮电所打个长途电话,先给家里报个平安。想到这里,他提起行李袋,朝邮电所的营业厅走去。
坐在营业厅里管理长途电话的人,还是上次那个叫卫忠国不用排队,直接打电话的老职工。这个老职工看见穿军装的人来打电话,依然和上次一样,叫卫忠国不要排队了。
卫忠国笑了笑,又指了指正在排队等候使用电话的人,然后很自觉地站到了队伍的最后面。使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老职工居然还挺固执,走过来把他推到电话机旁边。那些正在排队的人也主动热情地让开,一定要军人优先。
“非常感谢大家对军人的尊重和爱护,我在这个小镇里,感受到了像家一样的温暖。”卫忠国见这里的人对前方回来的军人这么好,心中感激万分。他道完谢,站得笔直的向大家敬了个军礼,然后打通了家中的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白歌,一听见丈夫的声音,她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伤心,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竟然像孩子似的放声大哭。
因为在前往前线慰问演出的途中遭遇车祸,白歌失去了腹中的孩子,导致精神和身体都变得极差,无法展开正常的工作。领导对此也找不到好的解决办法,只能让她暂时在家休息。在这期间,她每时每刻都在关心着前线的丈夫。从早到晚,除了看报纸,就是打开收音机,收听与边疆的战争有关的新闻。今天终于听到丈夫打回来的长途电话,心情一激动,原本装满了一肚子要讲的话,却连一个字都讲不出来了。
这时候,出门买菜的母亲回家了。虽然她是个级别比较高的首长,家里还有个保姆,但是为了儿媳妇的身体早日恢复健康,一到休息时间就尽职尽责地亲自去市场购买儿媳妇喜欢吃的食物。
最近这段时间,一进家门首先听到的肯定是收音机播放新闻的声音。可是今天不一样了,儿媳妇的哭声震耳欲聋,把老人家和保姆都吓得不轻。
“妈!忠国他······”白歌指着电话,想说出丈夫就快回家的消息。但是,她的嘴巴不受大脑控制了。
“忠国出事了吗?他是阵亡,还是受了伤?”母亲爱子心切,话还没有问完,手中的食物已掉在了地上。她以为是小儿子在前线牺牲的阵亡通知呢。身边的保姆更是吓得脸色发白,两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起不来了。
白歌只能用摇头来否定母亲的猜测,使出很大的力气举起电话。
浑身颤抖的母亲伸出双手,努力地使自己的情绪稳定些,然后才接住电话问:“喂,你是谁?”
“妈妈,我是您的儿子卫忠国呀!”电话里传出来卫忠国很激动的声音。
母亲心中的一块石头放下了,但是任然略显担心地问:“你是忠国?我的孩子,你在哪里?身体还好吗?”
“我非常好,身上连皮都没有掉一块,您不用担心。”卫忠国用双手紧紧地握住电话说,“我正在回家的路上,再过几天就可以和你们见面了。你们还好吗?白歌一直在哭,不肯说话,她到底怎么样了?”
“太好了!”母亲开心地搂住白歌,用提高了几倍音量的声音说,“白歌,你听见了吗?我的儿子,你的丈夫卫忠国,已经安全地回家了。傻孩子,不要哭。”
白歌忘记了自己脸上那些还没干的泪水,又哭又笑地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她靠近电话说:“忠国,我们在家里都很好。你不要担心,只要保护好自己,安全地回到家就可以了。”
“快告诉他,我们准备做很多好吃的东西等他回来吃。”被吓坏的保姆终于清醒了,也跟着大声地喊。她既是干活的保姆,也是卫忠国的奶妈,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很多年,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刚才她以为卫忠国在前线出了什么事,急得连站都站不稳,现在终于把事情搞明白了。
在电话的另一边,卫忠国听见妻子终于开口说话了,也跟着越讲越大声,引来一群正在邮电所里办事的人好奇地围观。
老职工笑了,轻轻地拍了一下卫忠国的肩膀,提醒道:“解放军同志,讲话不用这么大声,别影响了其他人。这部电话机的质量挺好的,没有坏,对方能听见你说话。”
卫忠国被老职工一提醒,马上看